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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当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常会想,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会痛苦吗,或者是浑浑噩噩的,就到了新生。
反正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
这里好像是永远的夕阳,有一条大道通向一片大海。
有人告诉我说,真正放下了的人会到海的彼岸,那是归宿。
我从没看到过什么彼岸。
我只是想出去。
那个人又和我说,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出去不如在这里等待。
这里都是等待的人。
有的人等得到,有的人已经枯坐了很久。
可我还是想出去。
想找一个人,哪怕外边的世界已经时过境迁。
她说好吧。
她说你要记得回来。
她还说......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现在我正坐在一家电影院里,老旧的胶卷正在吱呀吱呀播放着。
你一定想象不到半夜场的影院里坐满了人。
应该能这么称呼吧。
我的旁边坐着一个戴着高筒的礼帽,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士。
他出生于上世纪的60年代,还在寻找他的妻子。
现在他的妻子一定已经满头华发了。
“嘿,也许我见到过,但我认不出她来了。”他是这么和我开玩笑的。
说实话这其实一点也不好笑,但我还是配合着笑了两声,抬头看见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而忧郁。
有很多人,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成了真正的灵魂。
在大街上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这种人。
一般他们会坐在高高的灯架上,沉思,睡觉,或者吸一支雪茄烟。
一个月前,我找到了自己的故居。
可惜那里已经换了主人,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有院落一角的合欢树还是我熟悉的。
十年,它都可以遮盖屋顶了。
以前我和秀妍也喜欢一起在这棵树下晒新洗的衣服。
傍晚的时候收获阳光的味道,我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只可惜对我而言记忆犹新,对她,也许只是多年前小小的一隅。
昙花一现。
十年。
这个世界已然十年。
若是十分钟也好,至少我还能参加自己的葬礼。
真可笑,明明是为我而进行,我却不能坐在那里,接受每一个人或悲切或讥讽的目光。
电影开始走向散场。
人们陆续无声,也有人在等待下一场的开始。
旁边的中年人站起身摘下礼帽冲我鞠躬示意,表示他要离开了。
我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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