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河原说:“呵呵呵呵,谈老板你言重了,这批货虽然重要,但我们的友谊更加重要。我很需要你。”
“彼此彼此。”
松浦河原说:“杜义峰在打纱厂的主意,这段时间一定要加强防范。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先下手为强,这次一定要调集好人手,如果官方渠道摆不平他,那就……”
谈劲铠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们的会面与前几次会面的结果大同小异,他们已经处于被动的局面。他们的计划已被王大鸿出卖,而杜义峰也做好了布置。杜老板是靠打打杀杀起家的,目前势力渐大,生意做得开了,吞并荣昌纱厂这件事他并不想动武。如果谈劲铠不撕破脸皮,双方还不会见血,但谈劲铠肯善罢甘休么?
王大鸿与江白帆通了电话,他猜测齐慕天已经到了上海,藏身之地很可能就在杜老板的山顶别墅。江白帆立即和小豹子展开行动,弄到了山顶别墅的结构图纸。两个人躲在卧室里计划着如何进入,但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既然齐慕天被囚禁,那就证明杜老板没有得手,女娲石的下落只能从齐慕天口中得到。他们必须得制定周密的计划,迫使齐慕天交出女娲石。齐慕天到了目前的境地,恐怕已经是软硬不吃了。
他们正在商量,秀凝敲门进来。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啊。”她说:“爹说闲得慌就叫我去教堂,教那帮孤儿唱歌写字……烦都烦死了。还让我去找蓝姨,做女工?天哪……不如,你们陪我出去玩儿?”
江白帆说:“茶庄还有事情做,叫小豹子陪你吧。”
小豹子心花怒放,他对秀凝大献殷勤已不是一日两日,时刻都想找机会亲近她,就说:“不如我们去逛街?去百货公司买东西?”
秀凝想了想说:“先到街上再说吧。”
两个人出了门,小豹子乐颠颠地开车,一路上不断偷偷打量着秀凝。而秀凝根本心不在焉。果然,她叫小豹子停车在路边等着,自己则去了雨园。原来她约好了乔沪生见面,两个人去谈他们那百转千回困难阻阻的爱情去了。
江白帆则出了寓所,出了多伦路一直到了闸北,轻车熟路地到了顾清涟的西洋诊所。
外科医生顾清涟开的这家西医诊所生意一般,但他好象并不在意。北京学医,天津就业,突然到上海来开诊所,这本身就是一种传奇,江白帆从不问他的过去,也不在意他的过去。江湖儿女或许就是如此,英雄不问出处,朋友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份信任。他经常到顾清涟这里来取麻药,或者受了些小伤的时候过来治疗,顾清涟也不多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互相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但始终保持这一份君子之交的淡淡友谊。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奇妙的吧?
门诊房里没有人,江白帆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他。
过了走廊,经过五间临时休息室,后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顾清涟在清闲的时候准会在这里运动一下。
果然,他正在打拳,拍得沙袋乒乓做响。
院子里还摆着诸如石锁杠铃之类的器械,还有个圆心靶子,石条凳上散放着几把磨钝了的飞刀。江白帆悄悄进了院子,顾清涟运动得浑身是汗,并未觉察他的到来。
江白帆拿起一枚飞刀,“啪”地一下命中靶心。
顾清涟回头,笑了,“就知道是你,”他说:“你的身手可以说是百步穿杨了吧?”
江白帆故做神秘地笑了,从怀里掏出手枪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飞刀再快,也快不过枪。看看新家伙?”
顾清涟摇头,拿起毛巾擦脸。“算啦。你那些新玩意儿我都看腻了。”
江白帆坐了下来。顾清涟则在院子的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在阳光下擦洗身体。空气中有股阳光的味道,江白帆看着他,二十八、九岁的年龄,正是一个男人趋向成熟的好时节,没想到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得很斯文,身上的肉还不少,很健康。
江白帆索性靠着椅子半躺下来,阳光刺眼,他把枪揣回到怀里,拿起帽子遮住脸。
“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顾清涟说:“出门了?”
江白帆说:“去了趟青岛……度假……真是美好,比上海的海滩好多了,还有美女……”
顾清涟笑着问:“有艳遇?”
“谈不上艳遇,”江白帆说:“被一俄国女贼缠上了,幸好脱身得快,否则我这保留了二十八年的贞操就毁了。”
“哈哈哈哈”他笑,“你呀,别耍嘴了。去青岛没给我带什么礼物?”
江白帆把一只从洋行里买回来的望远镜丢给他,“拿去玩儿去。”
顾清涟毫不客气地摆弄了一下,说了句:“这玩意儿我用不着,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知道你用不着,逗你玩儿的。”说着,他掏出一只小皮箱子来,一套规格不同的手术刀整齐地摆在里面,这才是顾清涟用得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