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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再远还是会相遇
无论再久还是会铭记
血染沙漠的画 抵碎了心中微弱的牵挂
理性终究敌不过心脏的丢盔弃甲
请原谅我 选择在最该坚强的地方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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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嘀——”
“嘀——”
心电图监护器上绿色的线条曲曲折折，在夜幕闪烁着中冰冷如水的微弱光亮。诺大的病房里非常寂静，连枕头上那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太清。
利威尔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漆黑的眸子浓重的堪比夜色。他盯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手腕上插满各种管子的艾伦，手指不自觉收紧。艾伦回来后由于淋雨开始发起了高烧，免疫系统非常低的身体又因为受伤几度濒临心脏停顿。叙利亚最好的医院医疗设施也并不完善，多亏带来了埃尔文几人，目前经过几番抢救总算脱离了危险期。
“我已经联系了以前在军部的熟人，大使馆方面那个死了的劫匪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还好你留下了一个活口，不然事情会很麻烦。”埃尔文口气有些疲惫，“接下来交给律师就好。”
“把那家伙给我弄死，不管用什么方法。”利威尔稍稍收回目光，面色沉寒如铁，“我没想过要留活口，只是没想到大使馆那群家伙去的那么快。”
“一旦伤害身边的人，你这睚眦必报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埃尔文料到般抬眉，“在录完口供后那个劫匪还呆在医院，放心吧。”
后边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艾伦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虽比想象中严重，不过可以按照以前的思路来救治。”埃尔文回答，“等到几天身体恢复后马上回国接受治疗，肺部切除手术已经不能再拖了。艾伦三小时后会转到普通病房，在这之前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利威尔略略点头，继续凝视着病房内，艾伦在很安静的沉睡。世界似乎抹去了一切喧哗，海水退潮后留下一片静默的湿地。
埃尔文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幽静的走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陪床的病人家属，他们红着眼眶，头发凌乱地匆忙走过，身上还有无暇顾及的汗水的味道。
——其实，自己也和他们那副邋遢的样子差不多吧。
利威尔终于抽空把注意力放在了玻璃窗上的倒影上，原本整洁干净的衣服在满是泥地的沙漠里毁了个七七八八，衬衫的袖口上一颗扣子也不知所踪。
简直狼狈得要死。
但利威尔一步都不想离开。
望着艾伦，他的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发丝从额头两边投下的阴影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吞噬，只有瞳孔深处有莫名的光亮。循迹而行，终点栖息着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那些执着在生命里的光和影。
液体滴滴答答流进病床上细瘦的手腕。
利威尔把手贴到玻璃上，温度冰冷冰冷的。他能看到手心中的纹路瞬间被印到玻璃上，然而呵一口气后就消失了。
短暂得像人的生命。
自己还有机会弥补的吧，利威尔想。之前自己做的一系列蠢事现在回想起来荒谬又可笑，面对没理由的分手就像被侵犯了主权的狮王一样暴躁狂怒。他的占有欲很强没错，但当时为什么没能够多想想事情的起因？
——是在心里早已默认把艾伦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吧，离不开，逃不掉，只要能牢牢把控，就算把艾伦剪翅禁锢他也乐意。
说到底商人的品性和战场上的磨炼早已刻入骨头，但在艾伦心里，自己不是战场上人人称颂的英雄，不是商业谍战间游刃有余的指挥官，艾伦想要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人罢了。
而这么普通的角色，自己能够胜任吗。
深夜在渐亮的天边逃窜，浓厚的乌云被万里之外的巨大日晕拨散开。大马士革的天空无声地泛出几缕浅淡的蓝，把夜幕从中间整片撕裂，阳光慢慢地洒了进来。
利威尔被这抹阳光刺地眯住了眼，他举起胳膊遮了遮阳光，然而当手放下，就像所有电影里经过特效剪辑的慢镜头，他眼前少年浓密的睫毛缓缓颤了颤，半缕如同灿阳森海的眸光从缝隙间灼然流泻，晃眼得像初春解冻时的那抹阳光。
艾伦先是迷惘的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似乎在消化眼前陌生的一切。模糊的回忆在大脑神经接通的瞬间开始倒带，他慢慢地想，眉头间的褶皱软化了，又变得立体。然后他轻轻的吸了口气，看向了透着光亮门口。
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就像是隔了半个冰川那么遥远的目光。
艾伦的眸光在清晨的光线下澄澈如同透明的海水，他盯着利威尔，细细地看着，然后愣了一下，唇线柔和地笑了。
利威尔先生。
他隔着氧气罩无声地说。
样子好脏。
利威尔也愣了一下，突然就释然了。
以前他错了毋庸置疑，但用现在的时间在曾经的错误上踟蹰不前这不是他的性格。他会用一切来挽留现在，没有如果，没有遗憾，他只要陪着艾伦脚踏实地走过这段时光，不论多近，不论多远。
乖乖呆着。
利威尔给床上扭来扭去的少年劈了个眼刀，他看了眼袖口上的泥污，嫌恶地皱起眉头。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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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敏在询问过后就匆忙地出去了。中午将至，外边的气温不断爬升，光线变得缓慢而浓烈。利威尔看了眼手表后本准备和埃尔文一起去楼下去随便买些午饭，却在艾伦近乎耍赖的要求下无奈地答应了去大马士革城南的一家卖粥小店。
病房里很快地就剩下了艾伦和阿萨德两个人。
艾伦的身体在两人走后彻底疲软下来，他窝在轮椅里，双手抓住扶手，眼睛都痛地眯成了一条缝。
疼得人透不过气。
“艾伦？”阿萨德不知所云地唤他。
身后的病服早已湿成一片，两条腿绵软地耷拉在地上，就像被阳光暴晒过后的叶子，蒸腾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
阿萨德看着艾伦冷汗一层一层地落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大喊着让护士去艾伦的病房拿药。病房一下子乱了，一堆人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然后就有人过来把艾伦放到了阿萨德旁边的病床上。
这个过程里阿萨德几乎以为艾伦都痛晕过去了。
他都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阿萨德由于脖子受伤无法大幅度动作，只能拼命地挪动身子，把头慢慢地转过去。然后，只是一眼，他就知道了艾伦根本就不可能晕过去。
因为真的太疼了。
他连声嘶力竭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男孩的脸痛地煞白，嘴唇都变成了淡淡的紫色。他弓起身子，目光涣散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汗水就像浇上去一样浸湿了他的整张脸。
什么时候开始的？阿萨德不敢置信，让利威尔去离这里非常远的城南难道只是为了支开他吗？可这么剧烈的疼痛他刚刚是怎么忍住的？他都没看出利威尔在时艾伦有一点点异常！
所有的痛哼压在喉咙里变成了大口大口的淤血，在到达临界点时决了提。艾伦不住吞咽着口水，试图把喉咙里的血腥气压下去。
但最终还是歪头大口吐了出来，冰冷的瓷砖上霎时红得让人绝望。除了血外，就是搜肠刮肚的清水，淌在地板上凌乱地沾染着。
医生们冲进了病房，却被一直留在医院的里柯几下用力推开。她飞奔上前捏住艾伦下巴，看清楚情况的瞬间脸色阴了下来。
终于等到来人的艾伦拽住里柯的袖子，目光顿时有了焦点。他顾不上从嘴角淌下的血，紧紧拽着她的袖子，磕磕绊绊地说：
“拜托了，不要让…他们知道。”
“该死，硬撑什么！这样对你身体有多大害处你知道吗！”里柯刚想开口骂他，却在触及艾伦祈求的眼神时又一下子心软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给我振作点！”
艾伦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点头，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还有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罗通定给我！”里柯憋着一肚子闷气全撒在了这群医生身上，她用英语高喊，“还是不是医生啊！白痴吗你们？！药品呢！”
旁边一个不清楚她是谁的医生刚想出口吼回去，就被女人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赛替派注射剂！”
“去氧氟尿苷！”
“亚复欣！”
……
病房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歇下来，刚结束里柯就黑着一张脸摔门而出，不齐全的医疗设备整得她非常不爽，如果在德国她可以保证在半小时内做完救护措施，时间延长后艾伦的身体当然也会受到更大的折磨。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水，嫌等电梯太慢直接从楼梯非常迅速地走到医院门口，她一抬头，就和刚回来的利威尔和埃尔文撞了个照面。
“怎么了？”埃尔文打量了她一眼，“满头大汗的。”
“没事。”里柯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这两个字，“饿的。”
埃尔文挑眉，提高了手里的塑料袋，“回去一起吃吧。”
里柯抢过一盒，就地而坐，“太热，我在大厅吃。”
果不如然，利威尔听到这句话就嫌弃的皱起了眉，他环视了一圈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刚准备走就听到里柯说：
“药用完了。”
埃尔文不动声色地盯着里柯，那些药剂可是准备了至少半个月的量。
“明天必须马上回德国。”
利威尔顿了顿脚步，回头对她说，“可艾伦的身体…”
“再拖下去他会更危险。”里柯面无表情打开饭盒，“还有，艾伦刚刚睡着了，在阿萨德的病房躺着，他刚吃过药不能吃饭的。”
利威尔沉默地点点头，一个人率先走了。
埃尔文停在原地，看着利威尔彻底消失后才开口问道，“病情恶化了吗？”
一语成谶。
“嗯，必须马上做手术，不然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里柯兴趣缺缺地舀起盒子里的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烦死了，明明是医生为什么要帮着病人隐瞒病情啊。”
雪白的病房里静悄悄的。
阿萨德看着昏睡过去的艾伦，他的身体软软地，就像木偶一样躺在床上，没有声息。他甚至能看到他突出来的颧骨，薄薄皮肤覆在上面就像一层冰冷的霜雪。
看着看着。
心中蓦然一阵酸涩。
他的视线停在了被清洗过后的血痕上，那一大滩黑红色已经被清理干净，但还是有不少凝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再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事。
原来生命能脆弱成这样。
自己是不是该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呢，和那一群孩子守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孤儿院，躲着不去避难营，只是为了可以方便的寻找参了军的亲人们，冠冕堂皇的幼稚着。
其实就是活活把自己推到火山口，说不准哪天就会坠入岩浆，从对父母的思念中解脱出来。
不怕死的本质其实和不在乎生命有什么区别？
阿萨德发怔地想着，思绪飘散出去很远，直到利威尔走进病房才猛然惊醒。
他盯着这个男人，看着他走到艾伦床边帮他掖紧被角，然后俯下身，吻了吻艾伦的眼睫。男人眼里的感情直接又浓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存在。
然后阿萨德突然就出声了：
“你准备好了吗？”
利威尔没太听懂。
“他很爱你。”阿萨德慢慢地说，“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利威尔还是不懂，他直起身，等这个孩子继续说下去。
“你做好准备，失去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了吗。”
利威尔的眸光瞬间变冷。
“他不会死。”
“你不能保证。”阿萨德没有露怯，他直视回去，“只有你做好失去的准备，才能万无一失的去爱他。”
利威尔挑眉，他诧异于这个孩子的成熟，但很可惜，这个孩子所说的话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不会死。”利威尔一字一句，沉静平稳地说，“因为他不想失去一群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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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words.
Marry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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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人留于时间一同苍老
每个人都在劫难逃
谁都没有那么好
只是他让你一直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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