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
城楼下,轩辕朔风骑在战马上一直凝视着城墙上的惨烈战况,面容阴冷狠毒,云梯上一个个燃烧着的火人惨叫坠落并没有让他有多悲痛,历来攻城仗都比战场上直接厮杀更惨烈更残忍,攻城士兵的性命更是贱如蝼蚁,历史上所有的攻城战役都是靠无数将士们的尸体堆积而来,只要勇往直前踩着战友的尸体攀上城墙,胜利就在前方,这一幕他早就能预料到。
但贺兰狂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则让他万分惊讶,贺兰狂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这些普通的羽箭根本无法近她身,她又有射日神弓,雷志等人不是她的对手,小狂,小狂,你跟萧子韵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在这关键时刻你会助她?今夜我后楚儿郎的无数条性命难道就要这么白白牺牲了吗?
“收兵!”轩辕朔风大喝一声,贺兰狂的出现打乱了他活捉萧子韵的计划,也逆转了这战役的成败,现在昭国士兵的士气正猛,只有及时收兵才能避免更多的损失,萧子韵,朕有的是时间。
撤退的号角响起,让无数后楚士兵都暂时松了口气,至少今天保住了性命。
“走吧,看在你家主子的面上饶你一命,以后再胆敢伤害她,我定把你挫骨扬灰!”贺兰狂听到了后楚撤退的信号冷冷的对雷志说完又搭上羽箭,拉弓,松弦,射中一个从背后偷袭叶熙影的黑衣人。
“撤!”雷志大喝一声,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最后看了一眼贺兰狂便手持银枪从城楼上飞了出去,五六个黑衣跟随雷志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先锋将军已经走了,城楼上还抵死拼命的后楚士兵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昭国士兵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只有萧子韵知道,这一仗胜得好险,如果不是贺兰狂及时出现,她已经被雷志抓走,小猫或许已经…慕城没有了主帅,随时将被攻破。
叶熙影已经精疲力竭,身上的衣衫粘满了汗水和血迹,自从学武以来她从未杀过人,可刚刚却仿佛是修罗王附身,只要想到公主会轩辕朔风带走,她就情不自禁挥舞长剑,刺杀一个又一个对萧子韵安全有威胁的后楚士兵,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心中难受得厉害不停的抽搐,她不是冷血的人,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被她无情的斩杀,看着眼前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的景象再无法保持冷静。
“别自责,战场上没有对与错,只有生与死。”贺兰狂走向叶熙影,看着她茫然内疚的眼神心疼的把她揉进自己怀中,任叶熙影身上的血渍蹭到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衫。
“小姨,你怎么来了?”闻到贺兰狂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让叶熙影激动不安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担心你便来了。”贺兰狂轻描淡写的说,但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仍然让她心有余悸,如果她晚来一刻,小家伙是不是就已经身首异处,想到这儿就心痛绵长,心跳陡然走漏好几拍,手上紧抱叶熙影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当初就不该把小家伙交给萧子韵。
“万分感激贺兰侍卫的相助之恩!”萧子韵看到贺兰狂紧紧的拥着她的小猫,心中十分不爽。
“公主你没受伤吧。”叶熙影听到萧子韵的声音赶紧从贺兰狂怀中挣脱出来,关心的问萧子韵,银色面具上溅满了血迹,有部分蹭到贺兰狂的肩膀上。
“我没事,倒是你把我吓坏了,幸亏贺兰侍卫及时赶到,若是你…”萧子韵拿出丝巾温柔擦拭着叶熙影面具上的血渍,提到刚刚的惊险声音哽咽,泪光在眼里闪烁,如果不是众目睽睽,她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小猫狠狠的亲吻她。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生一世怎会食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叶熙影转过身对上萧子韵温情明亮的双眸,一阵暖流划过心间,心被幸福涨得满满的,只要公主好好的,一切都值!
“主帅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带小影下去休息。”贺兰狂淡淡的开口,两人视若无睹的甜言蜜语让她暗伤不断,心闷得发慌,她自顾牵着叶熙影的手往城楼下方走去。
“那公主处理完军务早些休息,我先陪小姨下去了。”叶熙影看到贺兰狂冷然的眼神感到有些紧张只好随着贺兰狂下了城楼。
一路上贺兰狂都没有说话,紧握着叶熙影的手指有些轻微发抖,手指冰凉,脸色阴暗,薄唇轻抿,碧绿的眸子像是冬天的湖水深邃,忧伤,冰冷,让叶熙影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又自作主张不辞而别伤了小姨的心,还又一次把自己置于险境,小姨得有多担心啊,想起这一年来小姨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疼爱和宠溺,心中充满了愧疚。
“小姨,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而别让你担心。”叶熙影摇了摇贺兰狂的手,声音轻柔婉转还有些微微发嗲。这声音像是照在冰川上的阳光,温暖人心,让贺兰狂抑郁纠结的心舒展开来,为什么明明对小家伙的任性行为气得发狂,自己披星戴月的赶来看到的竟是她生死关头,而她只说了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让自己的怒火平息,心还是在疼,因为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替萧子韵守住江山,因为她看萧子韵的眼神是那么情深似海,她在嫉妒,恨的却是自己,恨自己生出这等逆轮痴念,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将会万劫不复。
“小姨,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做任何事情都征得你的同意好不好?不要生影儿的气。”叶熙影看到贺兰狂的脸色明明好转可又突然冷冽抑郁起来,连眉头都拧成个川字,比刚刚还要阴暗几分。
“你征得萧子韵同意就好,我不过是个外人。”贺兰狂淡淡的开口,她说的不是气话,小家伙并没有错,她只是在倾力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责怪她。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此时已是凌晨,天空已经渐蓝,月亮的光彩越来越淡,原来自己也只是散发清冷光华的月亮,天亮之后,太阳火热的光辉温暖着大地,没有人会记得月亮的孤独。心仿佛如刀扎,每跳动一下都流出鲜红的血液,连呼吸都让肺腑疼痛。
“小姨不是外人,小姨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在影儿心中是和公主同等重要的人。”叶熙影听到贺兰狂如此冷淡的话语惊得一下站在贺兰狂面前,扯下面具露出秀美的脸庞,眼神焦急紧张的看向贺兰狂忧伤深邃的眼睛,她在害怕,怕小姨从此以后不理她,不要她。
“好了,先回房沐浴休息,换身衣服,身上湿淋淋的不难受吗?”叶熙影紧张的神情和真挚的话语让贺兰狂心中一暖,刚刚心底被割开的伤口奇迹般复原,结痂,不再疼痛,声音也软了下来,只是疤痕仍然密布着整个心脏,提醒着她,放下痴念。
“除非小姨原谅我,不生我气,我就回房换衣服。”叶熙影看着贺兰狂的眼里有了些温度才松了口气,城内的火把烧得正旺,火光带着晃动的光影照在贺兰狂深明的脸庞上,一半在火光下,一半却在夜色中,光与影在她脸上结合得如此完美,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千古名画,令人沉醉。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任性顽皮,走吧,回去休息。”叶熙影总是能触碰到贺兰狂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贺兰狂无奈的摇摇头,牵上叶熙影的手向前走去。
“那小姨是原谅我了?我不是大姑娘,我永远都是小姨的小家伙。”叶熙影高兴的说,一手拿着面具,一手牵着贺兰狂的手,两人的背影被月光拖得很长,很长。
城墙上,萧子韵正在善后,查看伤亡情况,清点武器和俘虏。而则付南歌站在城墙边上负手而立,挺拔的背影有几分萧索,她也看着天边渐渐陨落的月亮,心中除了悲痛之外还有无尽的恨意,刚刚萧子韵情急之下喊出的小猫让付南歌明白了那个银面少年就是叶熙影,那个秀美绝伦的少女,韵儿跟她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当年在风雅楼里的拥吻,萧子韵在她耳边呢喃的竟是小猫,那时她看出些端倪,只是付南歌不愿意相信,不相信那样尊贵万千的韵儿会看上如此弱势的女子。
她的韵儿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着她身后脆生生的叫:“南歌,南歌,我的风筝掉到树上了。”“南歌你看,我画的你像不像。”“南歌,有你在身边我就好开心。”“南歌,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守护昭国江山。”那时的韵儿是多美好,一滴眼泪划过脸庞,流入衣襟,一片冰凉。
刚刚萧子韵温柔的给叶熙影擦拭面具上的血迹,那样轻柔珍爱的动作,心疼柔情的眼神让付南歌犹如三味真火在炙烤,全身血液逆流冲上脑门,韵儿如今你竟狠得下心欺骗我,利用我。都是叶熙影的错,是她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韵儿,付南歌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像是地狱里的鬼魅,阴狠,残忍。
如果萧子韵对付南歌来讲是一株带毒的罂粟花,那么当毒瘾发作时,她会不择手段去占有,甚至不惜伤害到萧子韵只为减缓自己的疼痛。而叶熙影则是一捧甘泉,滋润着贺兰狂干涸的心,她将叶熙影视如珍宝,绝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只求叶熙影平安快乐,哪怕只在一旁默默付出,只要看到她明媚的笑颜也会无怨无悔。
付南歌和贺兰狂都是狂热的爱着不爱自己的人,但对爱情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决定了两人今后不一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