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淡云絮絮,在苍穹勾出一副水墨。
百里屠苏也望向那处恬静的好风景,蓦地道:“我还记得幼时师兄曾告诉屠苏,云泣化为雨。”
陵越浅笑道:“是啊,那时我正被师尊罚跪,后山烟雨蒙蒙,你边哭边陪着我跪在雨中,哭丧着一张小脸问我,云泣为雨,君泣为何?”
“师兄被问住了,一双眸子眨啊眨,脸红得好似后山大片大片的桃花。”屠苏回忆道。
陵越嘴角笑意愈甚,道:“所谓师兄,自然是给师弟解惑的,解不了惑,岂不丢脸?”
屠苏也轻轻笑起来。“师兄……..似是没为我哭过一次呢。”屠苏仰头,蔚蓝天穹映在他如水的眸子,泛起微微涟漪。
陵越凝目望着他,说了一句让他之后每每忆起胸口都隐隐作痛的话。他说:“你还在,我哭作甚。”
后来,他不在了。
陵越也未曾为他流过一滴泪。
“陵越,掌门之位,你打算何时接任?”掌教真人道。
他看了着冷冰冰的天墉城大殿,俯首道:“掌教真人,请给陵越一月时间,一月之后,陵越必定回来掌管天墉。”
“一月?你要这一月作甚?”
他淡淡道:“我想下山看看,替屠苏看看。”
掌教真人微微一颤,看着陵越欲言又止,最终紫袖一挥,道:“你去罢。”
陵越轻声道了句:感激不尽。
他背着包袱下了山,沿途帮了许多百姓,看了许多风景,然后他走到了梅花村。
红梅艳烈,烙刻在他眼里。
每日赏花赏云,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似乎很快,又好似慢的连一刻都是在煎熬。
一月的时间终是到了尽头。
“哥哥,你要走了吗?”
陵越点头。
“那你要等的人呢?”陵越曾告诉小女孩,他住在村子里是为了等人的。
陵越笑着道:“等不到了。”
“他不会来。”
小女孩撇撇嘴,道:“为什么等不到呢,他不知道哥哥在等他吗?”
陵越微微一怔,道:“他…….也许是不知道呢。”
“那是哥哥的错,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小女孩的语气里染了三分嗔怪。
“是啊,”陵越轻轻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当他还在时,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他心底藏着的一抹朱砂。
告诉他,那些曾说不出口的话。
他曾以为,天荒地老,便是他在身际,无事对他笑上一笑。
就笑一笑,就好。
“只要人活着,就能常相见。”他曾说。
他走的那天,天墉城细雨纷纷,葬了陵越的梦。
陵越阖上眼,睁开时,眸里一圈圈化不开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