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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黑塞的《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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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塞是我一直很喜欢的外国作家,看过不少他的小说,感慨颇多,太多,所以不写。我发现一个规律,几年前还特别愿意将生活中的领悟诉诸笔头,汇成一本,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慢慢地再也没有写起。今天看到早些年的一些东西,想起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地方,那就传上来吧,或许再过些时候这个电脑坏了便再也没有了。黑塞的散文其实很不错,朴实,安静,悠远,是我喜欢的。


IP属地:浙江1楼2015-06-07 20:18回复
    《农庄》
    当我再次见到阿尔卑斯山前麓这块备受祝福的土地时,我的心情就如久经放逐的浪子重归故里,终于在山上的某块地方安定下来一般愉悦。在这里,太阳格外热忱,山色尤其瑰红,到处都生长着栗子、葡萄、杏仁以及无花果。这里的人们虽然贫穷,但他们是那么善良、礼貌和友好。他们所建设的一切,也是那么美好、和谐和亲切,仿佛天然如此。房屋、石墙、葡萄园、道路、植物以及梯田,一切都是那么新旧适宜,一切都不是刻意雕琢而成的,而是如那些岩石、树木和沼泽一般天然存在。葡萄种植林的围墙、房屋和屋檐,所有这些都是用褐色的片麻岩建造的,一切都是那么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没有什么东西看上去显得陌生,不友好,或者充斥着暴力;所有的事物都是如此亲密、明朗与和睦。
    你愿意坐哪里就坐哪里,围墙、岩石、树墩、草地,或者席地而坐,你的四周总是回荡着,交织着世界那优美幸福的旋律。
    这个农庄里居住着的都是贫穷的农民。他们没有牛,他们养的只是些猪、羊和鸡,他们种植葡萄、玉米、水果和蔬菜。包括地板和阶梯,整座房子都是用石板砌成的。穿凿而成的阶梯从两根石柱间缓缓伸向庄院深处,湖色给植物和岩石间的每一寸土地都染成上了深蓝。
    所有的思绪和烦恼似乎都被遗忘在雪山的另一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琐碎厌烦的小事之间徘徊的人们有太多的忧患,以至于他们要在这样的生活中为生存下去找个理由也是如此困难和紧要。然而,人们又该怎样生活呢?在巨大的不幸前,人们变得颓废,消沉。然而在这个农庄里,一切都算不得困难,生存不需要借口,思考不过游戏一场。此时此刻,我只感到,世界如此多娇,生命尚嫌短暂。如果还有什么愿望还在蠢蠢欲动,我只是恨不得自己再多一双眼睛来观赏,再冒出一叶肺来呼吸。我将腿深深插入草中,巴不得它们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愿成为一个巨人,如此我便能将头凑近雪峰边上牧场里的羊群间,将脚趾插入水流汩汩流动着的湖底深处。我就这样躺着,任凭时光漫漫,再也不起来。我的指缝间结满了灌木丛,我的头发上遍布杜鹃花,我的膝盖也成了小山丘。一个个葡萄园,一幢幢房屋,一座座教堂从我的躯体上拔地而起。千年万年,我就这样躺着,眯眼瞧着天空,瞧着湖泊。我打上一个喷嚏,地面便有雷雨一阵。我呵上一口气,冰雪也将消融,化作瀑布舞落山涧。如果我死了,世界也随之消亡。于是,我飘洋过海,去追逐另一个新生的太阳。
    今夜我将露宿何处?毫无分别!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是否出现了新的神祗,新的法律,或者新的自由?毫无分别!在这里,高处依然绽放着一株高报春,闪烁着银珠的叶子摇曳生姿。轻柔甜美的风儿在白杨树下低声吟唱,在我的眼眸与苍穹之间,一只深金色的蜜蜂嗡嗡而舞——哦,这就不是毫无分别了,它哼着幸福的歌曲,哼着永恒的调子,它的歌声是我的世界史。


    IP属地:浙江2楼2015-06-07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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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5 05: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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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4楼2015-06-07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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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指缝间结满了灌木丛,我的头发上遍布杜鹃花,我的膝盖也成了小山丘。一个个葡萄园,一幢幢房屋,一座座教堂从我的躯体上拔地而起。千年万年,我就这样躺着,眯眼瞧着天空,瞧着湖泊。我打上一个喷嚏,地面便有雷雨一阵。我呵上一口气,冰雪也将消融,化作瀑布舞落山涧。如果我死了,世界也随之消亡。于是,我飘洋过海,去追逐另一个新生的太阳。


        IP属地:浙江5楼2015-06-07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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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我将露宿何处?毫无分别!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是否出现了新的神祗,新的法律,或者新的自由?毫无分别!在这里,高处依然绽放着一株高报春,闪烁着银珠的叶子摇曳生姿。轻柔甜美的风儿在白杨树下低声吟唱,在我的眼眸与苍穹之间,一只深金色的蜜蜂嗡嗡而舞——哦,这就不是毫无分别了,它哼着幸福的歌曲,哼着永恒的调子,它的歌声是我的世界史。


          IP属地:浙江6楼2015-06-0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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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
            树木对我来说,曾经一直是言词最恳切感人的传教士。当它们结成部落和家庭,形成森林和树丛而生活时,我尊敬它们。当它们只身独立时,我更尊敬它们。它们好似孤独者,它们不像由于某种弱点而遁世的隐士,而像伟大而落落寡合的人们,如贝多芬和尼采。世界在它们的树梢上喧嚣,它们的根深扎在无垠之中;唯独它们不会在其中消失,而是以它们全部的生命力去追求成为独一无二:实现它们自己的、寓于它们之中的法则,充实它们自己的形象,并表现自己。再没有比一棵美的、粗大的树更神圣、更堪称楷模的了。当一棵树被锯倒并把它的赤裸裸的致死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时,你就可以在它的墓碑上、在它的树桩的浅色圆截面上读到它的完整的历史。在年轮和各种畸形上,忠实地纪录了所有的争斗,所有的苦痛,所有的疾病,所有的幸福与繁荣,瘦削的年头,茂盛的岁月,经受过的打击,被挺过去的风暴。每一个农家少年都知道,最坚硬、最贵重的木材年轮最密,在高山上,在不断遭遇险情的条件下,会生长出最坚不可摧、最粗壮有力、最堪称楷模的树干。
              树木是圣物。谁能同它们交谈,谁能倾听它们的语言,谁就获悉真理。它们不宣讲学说,它们不注意细枝末节,只宣讲生命的原始法则。
              一棵树说:在我身上隐藏着一个核心,一个火花,一个念头,我是来自永恒生命的生命。永恒的母亲只生我一次,这是一次性的尝试,我的形态和我的肌肤上的脉络是一次性的,我的树梢上叶子的最微小的动静,我的树干上最微小的疤痕,都是一次性的。我的职责是,赋予永恒以显著的一次性的形态,并从这形态中显示永恒。
              一棵树说:我的力量是信任。我对我的父亲们一无所知,我对每年从我身上产生的成千上万的孩子们也一无所知。我一生就为这传种的秘密,我再无别的操心事。我相信上帝在我心中。我相信我的使命是神圣的。出于这种信任我活着。
              当我们不幸的时候,不再能好生忍受这生活的时候,一棵树会同我们说:平静!平静!瞧着我!生活不容易,生活是艰苦的。这是孩子的想法。让你心中的上帝说话,它们就会缄默。你害怕,因为你走的路引你离开了母亲和家乡。但是,每一步、每一日,都引你重新向母亲走去。家乡不是在这里或者那里。家乡在你心中,或者说,无处是家乡。
              当我倾听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的树木时,对流浪的眷念撕着我的心。你如果静静地、久久地倾听,对流浪的眷念也会显示出它的核心和含义,它不是从表面上看去那样,是一种要逃离痛苦的愿望。它是对家乡的思念,对母亲、对新的生活的譬喻的思念。它领你回家。每条道路都是回家的路,每一步都是诞生,每一步都是死亡,每一座坟墓都是母亲。
              当我们对自己具有这种孩子的想法感到恐惧时,晚间的树就这样沙沙作响。树木有长久的想法,呼吸深长的、宁静的想法,正如它们有着比我们更长的生命。只要我们不去听它们的说话,它们就比我们更有智慧。但是,如果我们一旦学会倾听树木讲话,那么,恰恰是我们的想法的短促、敏捷和孩子似的匆忙,赢得了无可比拟的欢欣。谁学会了倾听树木讲话,谁就不再想成为一棵树。除了他自身以外,他别无所求。他自身就是家乡,就是幸福。


            IP属地:浙江7楼2015-06-0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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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跨度为十年的书友。最近刚开始读黑塞,《我走入宁静蔚蓝的日子》是我读黑塞的第二本,尤其喜欢这篇和《山隘》。黑塞的浪漫和灵性是我推崇的,有时我能从文字里感知到黑塞可能有点单纯的倔强,还挺喜欢的。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5-02-05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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