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016
第一幕结束了,灯光全灭,趁这短暂的时间我回后台换上了饰演死神的戏服。
一切准备妥当,幕布再度拉开,漆黑的舞台渐渐明亮起来,我穿着纯黑的紧身皮衣坐在道具墙上,镶着金边的黑色面具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微笑的嘴角。
大束强光打在我脚下一个身穿贵族服饰装死尸的龙套身上,而我隐在黑暗中,与阴影为伴。没有人看到我,所有观众只能看到冷宫瞬匆忙跑过来的身影。他俯身查看“尸体”,而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头发上被射灯映出的层层璀璨光波。
记得我饰演的波米嘉公主是个双重人格的少女,作为死神的时候,她是残忍狠毒的,所以我需要用恶狠狠的语气念台词,不会有人同情她,不会有人喜欢她,从头到尾,她就是一个牺牲品。
如果换任何人演,这个角色都是令人厌恶的大反派。
不过,假如那个人是我的话……
呵,凶狠我没兴趣,妖娆倒是游刃有余。
我想,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的。
我低头看冷宫瞬,微笑着开口:“安提休斯将军,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我,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了。”
灯光上移,将我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之下,此时所有人才看到我,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
“你就是死神?”冷宫瞬怀疑地望着我,清澈的眸比宝石,星辰还要明亮。他俊美的面庞在灯光映衬下如玉无瑕,几乎让人误以为面前的一切都是虚构出的幻境。
我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目光中盛满了对他的轻视。
冷宫瞬拔出长剑指向我,一气呵成的动作贵族气十足。
“你为什么在穆埃特城滥杀无辜!”
我挑起一把剑,轻轻拨开冷宫瞬手中的长剑,嗤笑道:“将军,你的问题很可笑。十年前的预言注定了死神必须存在,而我的出现只是顺应命运。况且……我杀的可不是‘无辜’,他们都是该杀的人。”
残忍的话语,却用笑吟吟的柔软语调说出来,娇媚的笑颜下,隐藏着一颗无情无爱的心。
也许是我的台词和神态都与剧本里设定的截然不同,冷宫瞬微微愣了愣。又举起剑,再度指向我,迎合我的台词:“别找借口了,这些话等我抓住你之后对法官说吧!”
我跳下道具墙,踮起脚尖凑近冷宫瞬,我的声音如冬夜的冰霜,虚幻至极:“将军,我猜,您是舍不得伤害我的。”
冷宫瞬背对着观众席,除了我,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他微抿起唇,眼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绕着他走了一圈,手指从他腰间抚过。冷宫瞬随着我转身,面对观众席时,他眼底的浅笑已然无踪。微蹙的眉头,严肃的表情,赫然一位正派的骑士。
他的演技还真是精湛。
“如果你跟我去见国王,我也许会帮你求情!”
“不不不,我对国王可没什么兴趣。”我眼角微挑,用盈盈流转的目光引诱冷宫瞬,戏虐的语气,懒洋洋如同秋后一片流云,“将军,如果你愿意将自己交给我,也许还有考虑的余地。”
冷恭顺的神情有些无奈,他目光转向我,眼珠再朝台下转了转,我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告诉我,这是正经的舞台表演,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可谁让风旋音要把我骗上台,活该!
台下的观众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整个礼堂静得针落可闻。
趁着难得的机会,我还想再调笑调笑冷宫瞬,风旋音已经沉不住气提前走上舞台。
也许,是我让她有危机感了吧。
我握紧剑,指腹轻轻抚摸着剑柄上冰凉的宝石,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风旋音走近冷宫瞬,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刚要开口,我便一剑架在她脖子上。
“啊!”风旋音失声尖叫。
冷宫瞬微怔,又道:“不要伤害阿蕾芙雅公主!”
我轻笑道:“哦?将军阁下,这位公主是你的意中人吗?”
冷宫瞬微微皱眉,风旋音用求救的目光望着他,冷宫瞬想了想,终于开口回答:“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吗?”我笑得妩媚,“这个答案令我不太满意啊。”
冷宫瞬看着我,目光淡静:“要怎样你才满意?告诉你她是我的意中人,你就会放了她吗?”
我瞥一眼风旋音,她狠狠地瞪着我,但又碍于场面特殊不好发作,只得维持着开始的姿势受制于我。我叹息道:“亲爱的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你这么回答我,我会一剑解决掉她。”
冷宫瞬的眸心氤氲着柔柔的雾气,我还以为他会说出怎样的豪直壮语来营救风旋音小公主,没想到冷宫瞬居然退后一步,唇边漾起一抹笑容。
“那么,死神阁下,你能告诉我,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莹亮的灯光将他的肌肤晕上了一层浅黄的薄雾,我和他仿佛隔着一道冰河,看不清对岸。
不知道他又想和我玩什么把戏,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不需要了,”我微眯着眼,表情暧味之极,“将军,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你深爱这位公主。”
风旋音连忙去看冷宫瞬的表情,然而自始至终冷宫瞬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望着我,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可是我不太明白,”冷宫瞬故作困惑,“在你眼中,深爱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我这种问题。我有些犹豫,不知该说实话,还是随便编两句糊弄过去。
冷宫瞬似乎早已料到我没法立刻回答出来,于是他优雅地笑道:“如果你连深爱的定义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下这样的结论呢?”
用这种方法套我的话,真是一点都不巧妙。
我瞥了眼风旋音,声音如海妖般魅惑:“那将军的意思是不喜欢这位美丽的公主喽?”
风旋音急切地望着冷宫瞬,如果冷宫瞬说喜欢,那么他们的绯闻立刻会铺天盖地,如果说不喜欢,又会让风旋音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