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雨
“快看,就是他……”
“是吗,那个叛徒的儿子……”
“快走,离他远一点……”
凯恩,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直低着头,因为他不想看到人们那些像看待垃圾病毒般的嫌恶眼神。
他一声不响地向着“家”走,好像走在深海之中,耳畔充斥着各种人的议论声。呵,大到王公贵族,小到街头无赖,无一不在议论着这位凯恩和他的父亲,那位昨天还受这些人瞻仰的庄园首席科学家。然而,一夜之间,他离开了,留下叛逃的恶名,和他的天才儿子。
议论声在凯恩的脑子里聚集,强化,叠加,形成了单纯的嘈杂声。密集的嘈杂声让凯恩感到头痛欲裂,但他只是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空气就像沉重粘稠的深色液体。
天已经很黑了,不是因为晚,而是乌云。点点滴滴,潮湿了地面。
凯恩也许感到了头顶的凉意,也许没有,但冰冷的雨点,却是确确实实地落在了头顶上。几滴雨只是前奏,片刻后的瓢泼大雨才是主旋律。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头上,也许会痛吧。
人群在惊叫声中散尽,只剩下凯恩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着。冰凉彻骨的雨水淋湿了墨蓝的发丝,淋湿了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裤子。凯恩反而抬头松了口气。那烦人的嘈杂终于消失了,一下子释然不少,但眼眶中却溢出了泪来。
滚烫的泪水,冰冷的雨水,交杂在一起,凯恩的心也不知道是平静还是汹涌。因为他不紧不慢,因为他一声不吭,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又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脑子里的信息太多。
太多,于是凯恩决定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想,凯恩只管走着,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书包里有伞,但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不重要了,那,什么是重要的呢?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凯恩停下脚步,因为他在雨中听见了些许呜咽声,也许并没有,但他还是选择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
小巷子里有很多杂物,脏乱不堪,但凯恩也无所谓了,不重要。
凯恩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终把视线放在了一堆木板上。凯恩先是看到了一个煤球,仔细一看,才是一只黑色的拉姆。
——这是一只黑色的拉姆,三片金叶子被用绳子绑了起来,满身是伤地躺在雨水中。
凯恩望着它,眼里露出复杂的情愫。良久,他才开口:
“你还好吗?”
黑色的拉姆抬起头,有些浑浊的眼睛对上凯恩青玄的深蓝色眼眸。
“托你的福,咳咳!……好多了。”
凯恩走过去,解开了黑色拉姆身上的绳子。
“谢谢……我知道你。”
“是吗……”凯恩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