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总是活在自己的情绪里面,丝毫看不见外面。错过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正在错过。多年后,会覆盖上新的悔意,继续开始愤恨吗?
会的。
尽管会的。
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要他们全部死去。
我难过一阵,一切也就过去了,还是过得舒服最重要呀。
我越来越清楚一个事实,我不需要任何的感情,不管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死去的东西才是最完美的东西,值得时时刻刻存放到心里。我希望整个世界于我而言都是另一侧的过路人。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满足欲望,而不需要长久地将视线停留在看腻了的活物之上。而自由自在够了,就去死。再把我所有的信息都焚烧干净,不留痕迹。或许这才是最激励我长久活下去的方式。
【暴力】
小时候的暑假,少儿频道会播《中华小子》。我很喜欢这部动画片,喜欢小兰,她有长长的双马尾,跟我一样。每天睡到自然醒后,外婆就把荷包蛋端过来。我在床上换上妈妈的红色小背心,没有鞭子便用围巾代替。再一跃而起,一边模仿小兰的经典动作,一边吃荷包蛋。
活在被人服侍的天堂里,理所当然,毫不惭愧。我“得天独厚”地长成了这副样子。
不知友情如何相处:追着人跑,被人追着跑,像是在蓝色科技楼里的追逐游戏,乐此不疲。我很早很早就懂得权衡利弊,虽然判断依据是嬉戏。
直到初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体育场举行的运动会,我和同学在下面的小卖部买完零食,准备去观众席坐着聊天,在楼梯口碰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和小学同学。
隔壁班班主任也是我们班的地理科任老师,十分神经,和我们班主任能合成一位全方位互补的大剑人。
她的脸上一片阴沉,正在教训我的小学同学。小学同学气得满脸通红,粗着声音大声说:“是他们在欺负我!”
我和同学从她们旁边路过,急匆匆地,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她们二人没注意到我们。我刚松一口气,同学在旁边说:“张老师为什么这样说她呢?”
我讷讷无言,只是惊呆,猛然感到小学六年生活被一阵强光冲破,一些从小学就开始“习以为常”的事情事物在我眼前复燃。
我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加害和受害都没有意识,只有茫茫然的一片火焰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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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我仍然在有意地躲开这个小学同学,但也在留意她的讯息。初三,我们换了教学楼,她们班终于在地理位置上也实现了在我们班的隔壁。
每晚吃完饭后,所有人都被赶出来,等做完清洁才能回去。
我在初三实现了除家庭以外的幸福。
食堂伙食不好吃,要么买来金针菇,分给大家拌着吃,要么去旁边的小卖部等着大家投喂,顺便能去文具店翻完最新的知音漫客。晚自习的间隙,也能去寝室楼的小卖部吃鱼排,去三哥买草莓味的高乐高。
我经常在路过她们班时,看到她在后门直挺挺地坐着看书,偶尔能看到她瞪圆双眼跟几个男生吵架。
我想不起来那几个男生是谁,本来就不认识,隐约记得其中一个在那儿滑稽地故作嘲讽态的人是她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前月我和痒痒吃火锅,我问他了一些事,他给予了我肯定:“确实是他。他经常欺负她。”
“他在我面前不这样啊?”我还隐了一句话没说,他还送过我圣诞贺卡呢。
痒痒笑了声:“他就是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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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我成长了,遇到她,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她依然过得不太好,我也只是假模假样地可怜她,并没有帮过她。
学校大扫除那天,同学讲了个平行班的八卦,有个女的和男的打起来了,还给了赶过来的班主任一巴掌,现在正在发疯。
那时候我们组负责的其他区域都做好了清洁,只剩下他的部分。他叫了他的小弟帮他做,我们几个靠在护栏上聊天。
我听着听着大觉不好,先是询问那个女生的名字,见同学不太清楚,又开始描述她的长相。两人一对,就是我的小学同学。
我想赶过去,有我在的话,她说不定能冷静下来,却被他们阻止了。这个想法也只是试探性地被提了出来,我也没想过如何实行。所以我挣扎两下,就算了,继续和他们聊天。
一边听他们评价这个女的有多么的“疯”,一边忍不住皱眉。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外婆,她甚至没有见过你。我却一直都在欺负她,欺负她后,一直在逃避她。
我并没有独立开来的勇气,一直想做的只是游离边缘的自由人,重点虽是自由,但做不到,也就算了。一个空口说大话的混蛋,怎么能做好一个引路人呢?
越深入了解,只会对我越心寒。我的悔意,只有几百字那么多。
高中后期,她愈发目中无人,时常散着头发,神情阴翳,横冲直撞地从人群里穿过。她大步走过去的时候,我在wj或是🐮的旁边看着她,在人群里看着她。我深知这副模样是因为害怕。再后面,她似乎休了学,或是居家学习,我没再看到过她。
她转到我们小学班的那天是个雷雨天气,教室只开了几盏灯。她自我介绍完,班里给了她热情的掌声。那时候我和玩伴又闹了矛盾,我也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