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着明月楼,本就是繁华的街市,又时近饭口,这小小馄饨摊一倒,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溅起一篇喧哗。
有仗义敢言者,便要凑上来与那两个横冲直撞的莽汉理论,却被紫黑脸的汉子手握剑柄冷眼一扫,立时感到身上一片冽寒,才到口边的喝骂竟硬生生噎了回去。
那两人也不多言,只瞥了一旁讷讷呆立的老汉一眼,随手掷过块散碎银两曼声道:“接着!陪你的馄饨钱。”
言罢,便径自朝明月楼里走去。
看了这般架势,围观的路人更是无人敢出头拔横儿,皆知了眼前必是来历不凡之人,只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不止,却连明月楼的门口也无人靠近了。
正这时,人群忽的一动,便窜出个瘦小的身影飞快的直奔馄饨摊而去。
众人细看时,却是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小乞儿。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模样,乱发遮面看不清五官眉眼,满身污泥光着双脚,噼里啪啦的踏过倒摊满地的摊铺,猛地扑到洒落在地上的馄饨跟前,旁若无人的抓起两只就往口中送去。
却原来是来“用饭”的。
人群被这么一闹,不由发出一阵哄笑,时才压抑哄乱的气氛便不知不觉的舒缓了几分。
一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摆摊老汉,这时也缓过神来,先抓了那小块银子塞进怀里,接着便冲过来驱赶那小乞儿:“你……你这小乞儿!快走开!别吃我的馄饨!”
那小乞儿正吃的津津有味,对老汉的驱喝也不理睬,只自顾自的将满地的馄饨随手抓来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去。气的那老汉直跳脚。
周围不禁又是一片哄笑,连原本正要走进明月楼的那另个挎剑莽汉也不由回身来看,见此情形竟也跟着哄笑起来。
老汉本才吃了闷亏,正无处发泄,此时被人群一激,再也顾不上小乞儿满身污垢,伸手扯住他残破的衣领,用力拉扯起来:“快滚开!怪给我滚开!”
那乞儿想是平日经受的多了,随被老汉拉扯的东倒西歪,却仍是拼命的划拉着地上的馄饨,连两人撕扯间被践踏过的也不放过。
“都说苏杭是人间天堂,不想竟也有这般贱格的乞丐……”一旁紫黑脸的武士站在明月楼门口望着那争食的小乞儿不屑的笑道。
正说着,那乞儿被老汉猛地一推终于把持不住倒跌出去,趔趄着朝两挎剑武士退来。
“大胆!”那紫黑脸汉子见势不由喝了一声,手朝腰间的剑柄动了动,已挺身挡在了身旁白面黑痣的青年面前。若不是围观者众,怕不要拔剑砍人!?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人群不由又是一阵惊呼,看这紫黑脸汉子彪悍的架势,连那摆馄饨摊的老汉也不禁有些替小乞儿担忧起来。
那乞儿大约也从人群的惊呼声中觉出了不妙,拼命挥动双臂,欲挺直身子收住脚步。却不料脚下猛地踩住一只破烂的馄饨,顺势一滑,身子再也收不住势头,冲着那紫黑脸汉子直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