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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ollypop or A Bull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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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15-05-01 14:35回复
    这场暴风雨一结束,我和藻屑就必须各自回家;藻屑要回到那个有狂暴父亲的家,而我则要回到那个班导即将前来打倒贵族的家里。然后到了下个礼拜,又得到这间非来不可的学校、面对那群大人们不知情的黑暗社交界;她们只要一展开黑暗的祭典,就会让我痛苦到想死。
    我突然对藻屑说:
    「我们逃走吧!」
    藻屑瞬间抖了一下。
    偷瞄她一眼,她正在偷笑。那张一如往常的表情,浮现在满是瘀青的惨白脸上,奇怪的笑容。
    「好啊,如果山田渚想逃的话,我就跟你一起走。」
    ——暴风雨就像要激发藻屑的妄想般,用力摇晃着校舍。天空被染成一片漆黑,看来在夜晚到来前是不会平息了。我和藻屑呆立在教室里,等待雨小到能够让我们离开。晚上七点过后,大风大雨总算过去了。世界各地的人鱼应该都已经回到了日本海,等待能够产卵的时机吧。我和藻屑手牵着手走出教室,在昏暗的走廊上走着,走下楼梯,来到被雨水濡湿的校园中。
    昏暗的天空迅速将雨云带到老远的地方去。美丽的靛蓝色夜空出现了。我和藻屑走在平日那条乡下小路上,离开学校一段距离后已不再泥泞,我发现接下来的道路,干燥的仿佛大雨不曾降临过一般。暴风雨好像只在我们学校天摇地动一番就离去似的。我们走在干干的小路上。
    「还得回家拿行李才行。」
    「是啊,山田渚。不过,你打算要带什么东西走呢?」
    「钱、钱包……?还有,唔、嗯……吹风机等等吧。」
    「哈哈哈!」我的回答让海野藻屑仰着下巴笑了起来。站在国民住宅前,我家的大门口,我说:「我马上出来,你在这里等我。」藻屑没说话,点了点头。我一个人走进家里,开始把替换的衣物、吹风机、喜欢的自动铅笔等等放入包包里。拉门无声的推开,我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动静,一回头,友彦正盯着我:
    「小渚……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逃、逃走。」
    我一说完,友彦稍稍扭曲了脸:
    「这样啊。嗯……我也很想逃往某个地方呢。」
    友彦这么说完便粗鲁的关上拉门,发出啪的巨大的声响。我的心脏像被揪住似的跳了起来,然后抓住包包连滚带爬的离开家门。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已经不用再做饭了。也不用帮妈妈的忙了。实弹已经连一发也不剩了。
    我奔出玄关,结果却连半个人也没有。「……藻屑?」我怯怯的叫着,没有回应。
    晚风吹起,飘来夜晚的味道。濡湿的柏油路闪着光芒。风一吹,电线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沾湿了我的脸。
    「藻屑——!」
    「……嘿嘿嘿!」
    藻屑终于从隐蔽处探出头来,一脸开心的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我。她边笑边看着我包包里头的行李:
    「山田渚,你带了什么?」
    「替换的衣服、吹风机、自动铅笔,还有肥皂……」
    「嗯?真是奇怪的选择啊。」
    接着我们两人继续手牵着手,这回要往海野藻屑她家所在的高级住宅区去。
    藻屑那白色的家今天仍旧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住家的气息。藻屑小声的说:「在这里等我。」就一个人往玄关里去。我注意到自己站的地方,就是之前和花名岛正太两人,一起被藻屑的幻术所骗时站的地方。我无意识的一直凝视着往大门走去的藻屑。这次没有钟声,藻屑也没有停下脚步,打开门后便走进玄关,回头朝这边轻轻挥挥手,脸上有着天真的笑容。那笑容似乎真的很高兴、很开心;我发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海野藻屑真心的笑容,而不是之前那些冷笑。
    微笑的余韵随着逐渐关上的大门远去。我就这样站在原地,脑中想象着和藻屑一起前往的遥远国度。在那里,总之就是这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我和藻屑都自由了。对了!在那个地方应该有那个东西吧!就是那个我和藻屑都不明了、也不知道它到底重不重要的那个……
    安心。
    然后,过了三十分钟、过了一个小时,海野藻屑还是不出来。接着,过了二个小时之后,就在我快要哭出来时,玄关大门静静打开了。「藻屑……!」正要出声喊她时,我噤声不语。
    走出来的人是海野雅爱。
    海野雅爱,他正在哭。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大人哭泣了。从十年前暴风雨的夜晚,看见流泪的妈妈那时起到现在。和女儿藻屑的哭法一样,海野雅爱难看的嚎泣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出玄关,往车库走去。玄关的门似乎没打算要锁。海野雅爱要去哪里?要逃往什么地方吗?为什么呢?他拉着小型的旅行箱,边哭边将它摆进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排气管发出噗噜噗噜的巨大声响,那部帅气的进口车开了出去,消失在眼前。
    我抬头看着这栋白色的房子。
    已经过了二个小时,一定有问题!我小心翼翼的走近玄关大门。门没锁,海野雅爱究竟要去哪里旅行呢?我心里边想边打开门。
    玄关处只有一双鞋子。
    那是直到刚才为止,都还穿在藻屑脚上的黑色休闲鞋。
    「藻屑……?」
    我呼唤着藻屑。
    没有回应。
    我脱下鞋子,走进屋子里。心里虽想着,如果海野雅爱回来的话,该怎么办?但我还是跌跌撞撞的跑向走廊,在屋子里寻找着。藻屑?藻屑?你在哪里?我想起藻屑当时说的那句充满挑战意味的话。
    『下次一定不会被识破,我会完美的变身成泡沫给你看。』
    这是藻屑的幻术第二弹吗?这种时候藻屑还会开玩笑吗?我在屋子里面来回寻找,但是到处都没有藻屑的身影。这时我突然想到,藻屑会不会躲在玄关旁边,等着我走进屋子里时,和我一入一出的往外面去了呢?于是我回到玄关那儿,藻屑那双小小的黑色鞋子仍在那里。我有开始在屋子里面搜索。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我在宽阔的屋子里徘徊,却怎么样也找不到藻屑的踪影。
    往浴室去看看,似乎……闻到了一股腥味。浴缸里头那个眼熟的东西,就这么立在那里。
    那把柴刀。
    因为油脂的关系而油亮亮的。
    浴室里全是湿的。
    「……藻屑?」
    我突然认为藻屑就在这里,不禁抬头看看浴室的瓷砖、抬头看看天花板,转啊转的环顾四周:
    「藻屑?藻屑?」
    我抱着头:
    「藻屑!」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尖叫着回过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海野雅爱正站在那里。我继续尖叫着,海野雅爱则困惑的看着我。好不容易,我终于恢复了平静:
    「藻屑,她不在吗?」
    「……她不在。你在人家家里做什么?」
    「可是,她的鞋子在啊,而且我刚才看到她走进屋子里了。」
    「我没看到,请回吧。藻屑回来的话,我会告诉她的。」
    他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拖出海野家的浴室。这时我的脚完全不听使唤。偶然抬头,我看到海野雅爱的侧脸上又开始落下成串的眼泪。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不禁颤抖了起来。
    得说些什么,得问些什么才行!我焦急不已。海野雅爱拖着我,看来是要把我赶出这个房子。来到走廊,就快到达玄关了,已经看得到藻屑的黑色鞋子了!
    对了!我灵光一闪。
    「那、那个……」
    我用颤抖的声音说。牙齿喀哒喀哒响着。海野雅爱用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我,不过眼睛还在滴滴答答流着眼泪。
    「是我、我、我哥哥告诉我的谜题……」
    「谜题?」
    「嗯。」
    我用颤抖的声音和喀喀作响的牙齿,开始说明起那个答对就糟糕了的谜题:
    「有个地方有对夫妇,他们很幸福,但丈夫去突然过世了。」
    「为什么?」
    「这个嘛,我想是意外或是生病的关系吧,总之那不是这个谜题的重点。」
    「喔,是吗。然后?」
    「嗯,这对夫妇有一个小孩,然后在丈夫的葬礼上,丈夫的同事也来了。而那名男同事和成为未亡人的妻子之间,产生了不错的感觉,似乎是相互吸引。但是当天晚上,妻子却突然杀死自己的孩子。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听到这个几乎没有人回答得出来的危险谜题,海野雅爱点点头,然后说:
    「Because I miss you.」
    「咦……?」
    「因为我想见你,对吧?」
    海野雅爱简简单单的说出——
    正确答案。
    谜题的答案,就是因为「我想见你」。
    只要能够再办一场葬礼的话,就能够见到那个男人了。这是妻子的想法,于是为了再办一场葬礼,她把小孩杀了。正确答案就是「因为她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我的脑袋里头开始反复奏着海野雅爱的出道歌曲「人鱼之骨」的第三段。多愁善感的那首歌;柔和的叙事诗;只有第三段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奇怪的那首歌。
    到了玄关,他将我抛出门外去。正准备关上门时,我对着海野雅爱喊道:
    「你把藻屑怎么了?」
    海野雅爱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流着泪水。
    「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变成……海里的……泡沫了。」
    海野雅爱简短的回答,旋即关上玄关大门。我紧紧抓住那扇大门大喊着:
    「骗人!骗人!」
    玄关仍旧静静的,不管我怎么叫喊,都不打算开的样子。我只好放弃了,连滚带爬的跑回家。
    我梦想着在回家的昏暗夜路上,藻屑会出其不意的探出脸来对我说:「锵锵——!」可是藻屑没有出现。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回到家里,打开大门。
    「……哎呀!」
    妈妈抬起头来。
    「你回来的真晚啊,老师已经来了喔。」
    玄关有双男鞋。班导在矮桌前正襟危坐,桌上摆着茶和茶点,电视正开着。
    屋子深处的拉门关着。
    我脱下鞋子,穿过妈妈和班导身边,打开拉门。戴着耳机的友彦似乎正在观看很难理解的科幻电影。他缓缓转过头来,一看到我急忙把耳机拿下:「怎么了,小渚?」
    「哥,可能、我说可能、可能……」
    「小渚?」
    妈妈和班导也屏住呼吸看着我。「哇——!」我双手抱头叫了起来:
    「藻屑被她爸爸杀掉了啦!」
    不顾妈妈和班导的劝阻,我坚持跑去警察局,向警察噼里啪啦的说明。但没有一个人肯认真听我的话。虐待的传闻、藻屑的瘀青、浴室里湿淋淋的柴刀、从家里消失的少女;以前曾经施展过一次的幻术成了障碍。
    「一定是那个孩子在跟你开玩笑啦。等你在学校遇到她,你就会明白了。」
    警官这么说,从后面追过来的妈妈和班导,也口径一致的说道:
    「海野雅爱的女儿爱说谎这件事,最近传闻得众所皆知不是吗?」
    妈妈拿传闻的事举例劝着我。班导也说:
    「因为山田在为未来的事情神经紧张,所以才会这样。」
    两人分别从左右架起了我,硬是把我从警察局拖回家中。夜深了,大家都筋疲力尽。摇晃着稻穗的田圃沉入黑暗中,看来像夜晚的大海。镇上飘荡着大雨过后的微冷气息。
    我哭着回到家,只有我确信我最重要的朋友海野藻屑消失了。
    打开拉门,走进友彦的房间,坐在友彦专用的床上,我抱着头。友彦静静地坐在椅子里听着音乐。我一动也不动的坐着,藻屑已经不在了,这项认知攫住了我,百般折磨着。谁都没注意到,藻屑她……
    经过一个或两个小时了。友彦一直默默听着音乐。时而大发慈悲、时而残酷的旁观着命运、犹如神一般的友彦,终于转过头看着我:
    「小渚。」
    「…………」


    IP属地:上海18楼2015-05-01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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