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作】龙战于野
他亦曾记得,自己初拜为将的时刻。
之于少主,尽管已不见初时雄起之风且而现遭众叛亲离之厄,但在誓随这件事情上,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变格。
汉军胜利的号角吹彻于耳,一排整饬的兵卒踱着马背光朝向龙且面前后又自两边散开。日光穿透云层渗出毒烈之气,刺眼的光线一时射痛了他的眼眸,龙且眉间的褶皱愈发深刻了。
只见一干甲士分列于侧后,韩信手揽着辔鞭从中走了出来,英气的眉宇间饱溢轩昂之色。他勒了马后并未有所举动,权且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一旁的灌婴见状正欲出声却被韩信抬手示意遏止。
约有片刻,韩信才对着眼前立于暴尸间浑身是血之人启唇道:“一名骠勇骁雄的将领不应沉于另一位同样是能征善战的将帅足下,这本身就有违常道!况天下大业欲成者,须尽占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你深陷虎囿是为不得地利,且自秦覆亡迄今黎民兆庶希冀一统,然项王终视其旨愿皆作浮云,但图一己私利,实乃丧尽民心而未有功成。龙将军此绩亦何尝不为徒劳?”
与自己心中强力压下的喘息较论,韩信的声音在旷野之上显得倍加威严而沉稳。龙且依稀忆起先前的光景来,昔时的他如今已浑身尽现大将之风,世间万物果然如风云变幻来去无寻。他嘴角噙起一丝笑微眯着眼直视看向骑在高骏上的韩信缓缓道:“是否无用之功,此宜是留给后世史家去评判的事情。然今日龙某若不战而降,却一定是犯了极大的过错了。”
韩信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也不恼,他指了指横尸遍野的楚军朝着满身血迹的龙且有意提醒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汉王怜才惜贤当为世人所共知。念你我二人昔时之缘,若龙将军肯识时务归降伏汉,我可向汉王求情保尔性命无虞。”
俊逸脸庞上阡陌交错的血液早已被风干,龙且未尝觉得有丝毫黏腻,他手握青铜戟挺直了躯体扬声说道:“承蒙韩将军看得起在下,但龙且自少时一路追随项王以来,早就恪守了一个信念,既已为楚将,无论取胜之途如何蹇舛,必视马革裹尸若家还。”
“汉王入主中原除暴秦一统天下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龙将军何必一味执迷不悟逆势而行?”
“纵阁下数言凛凛,龙且却只知,一臣不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天下这局棋,项王终究是输了。顺应天下大势方择能主,既然龙将军囿于己见,对吾等挚意明引无动于衷,则自是不必再勉强了。”韩信见状深知无法令其服膺,便从身旁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弓弩,他一边望着龙且一边拉开矢器,锋利的箭镞同他锐利的眼神一起直射向迎风而立的龙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