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花火*飞魔幻》2008年4月刊。

十二点沙哑的嘉年华

文/阑小�

[最后一夜]

圣诞狂欢夜，我在一条空旷的街上奔跑。我想我要在大雪覆盖古拉城之前再见木樨一面，仅仅，看他一眼也好。
抵达鸢尾巷子的时候，月亮忽然消失了。风中飘荡着唱歌的声音，它们悬浮在半空，渐渐散尽。我抬头，漫天雪白。
沉钝的钟敲过十二下。我打开木樨送的圣诞卡，他说，小马，这是最后一夜，明天，你就不会害怕阳光了。
可是木樨，我该欢喜还是哭泣？


[塔塔以及古拉城的银袍子]

古拉城的春天不下雨，而鸢尾巷子里一丛蓝色的花依然开得鲜艳。每天黄昏，我总是趴在窗台上遥望。 
木樨说，小马，你在看什么。
我说，我在看花。
木樨说，你在看浇花的小屁孩吧。
我转脸，木樨站在身后，我的额头碰在他的下巴上，刺得很痛。我说，木樨，你的胡子又长了。
天边的夕阳沉了底。我蹲下去，在墙上画了一个小太阳，记下我和木樨在古拉城的日子。我们的家是一间小阁楼，朝西的天窗，窗下摆放着一架沙哑的钢琴。
塔塔说，他浇花的时候常常听见琴声。
遇见塔塔的那天，我的小太阳已经画了十七个。彼时，月亮刚刚升起来，我抱着一只流浪猫，穿过幽长的鸢尾巷。塔塔走在对面，穿校服的少年，斜背着一个大书包。他惊讶地问，你的猫怎么啦，嘴角怎么流血了？我说不是血，晚饭我喂了它蕃茄酱。塔塔喔了一声，他掏出手帕，俯下脸。然后，他冲我笑，擦干净了才漂亮啊。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华丽迷离的光。
我突然恍了神。脑海掠过一个奔跑的影子，“哒哒哒”，在耳畔回荡不绝。
多么神奇啊，遇见他的瞬间，我快乐得想环游世界，绕地球，完完整整地跑一圈。我幻想着，呵呵笑起来。我一笑，他也笑了，说他是塔塔。
月光下，夜色像一件飘动的银袍子。塔塔向我道别，他说小马，明天是星期日，我们一起去教堂唱圣诗吧。我说万一我不去呢。塔塔说，他会等。他转身，长长的背影隐在夜色深处。我望着塔塔消失的方向，叹息，如果我能把这件银袍子穿在身上多好。

[教堂上空的白昼]

清晨出门，木樨还在睡觉，我没告诉他我去教堂了。我穿着白裙子，其实不是白，它的颜色像原野上的雾霭，看起来有一点苍凉。可是我想漂亮，就摘了一朵蓝色的花，别在胸口上。
鸢尾巷的尽头是一座桥，大风吹动河水，那一刻太阳突然升起来了。我站在桥上，低头看胸前的花，花瓣上的露珠蒸发了。风很大，阳光很烫，晒得我的身体吱吱响。通往教堂的路怎么这么远呢？我拼命地跑，一个踉跄，栽下去。
醒来时，我躺在教堂外的树阴下，身旁是木樨，他说小马，你要不要喝水？我挣扎起来，朝大门望去，里面空空的。我问木樨，你看见塔塔了吗？他哼哼，那个小屁孩么，我现在想狠狠扁他一顿。
我扭过头，不理他。就这样，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回去经过小桥，木樨说，是不是那个小屁孩让你出来的？我回头，他不是小屁孩，他是塔塔，18岁的塔塔。
木樨又哼哼，兀自摸了摸他的胡子。
次日黄昏，塔塔没有从窗下经过。我在花丛旁边，黯然独坐。春天的暮晚，空气里流转着微凉的花香，我低下去，脸颊贴在薄薄的花瓣上。这是一个忧伤的姿势，我在想念塔塔，想得心疼痛。
木樨来回踱步，说小马，走吧，走吧。我答应，哦。木樨蹲下来，小马，昨夜你说梦话了。我答应，哦。过了一会，木樨倏得站起来，拉起我，向鸢尾巷的那一端跑去。我回过神，问去哪儿。
他转头笑了一下，去买书包啊。
上帝，怎么我想什么木樨都知道呢。我欢喜地雀跃，噢，小马要上学咯。

[铁皮水壶和黑色的大伞]

去学校的早上，我背上了木樨买的书包，它是青草绿的，非常好看。我在书包里放了笔记本和铅笔，还有铁皮水壶和黑色的大伞。木樨叮嘱，路上一定要打伞，渴了记得喝水。
然后，他站在巷口挥手，小马，走吧，走吧。
可是，一旦离开木樨，我便慌得不知所措。课堂上，老师让我介绍自己，我靠着黑板，小声说我是小马，流星是我的眼睛，云彩是我的头发，碎玻璃是我的牙齿，河边的寂寞小贝壳是我的指甲。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大笑。只有塔塔走上来握住我的手，他说，小马，你和我坐在一起。
我放下书包，铁皮水壶“咣铛”得响。
晚上，走在鸢尾巷里，塔塔说，他浇花的时候常常听见琴声。小马，你以后不要弹这么悲伤的曲子，你要快乐起来。我低下头，这些花儿是你种的吗？他说不是，我放学经过巷子，看见花都枯萎了，所以浇浇水，没有水，它会死的。说着，他停步，采了一束。
塔塔把花束递过来，微笑说，送给我的同桌小马。
我小心翼翼地抱回家。没有花瓶，只好插在小水桶里，没有水，它会死的。我望着盛放的花朵，轻声叹气。
木樨走过来，敲敲我的头，小马，今天在学校玩得开不开心？
谁是玩呢，我说，人家一直学习写字来着。
木樨嘿嘿笑，呃，会不会写我的名字啊？
你的名字太难写了。
木樨吼，这可是你给我起的。
他的脸突然绿了。臭脾气的木樨，一整夜都绿着脸，可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送我下楼，目送我离开。每每迈一步，我就想回头看看他，我知道他会一直在，时时刻刻准备保护我。
可惜塔塔不会。课间十五分钟，塔塔去操场打球，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听见走廊上女生们窃窃私语：她怎么老是打着一把黑伞呢，不做早操，也不上体育课，书上说吸血鬼都是怕阳光的，哎，她的铁皮水壶里装的是血吧。女生们尖叫着，声音在楼道的上空回荡。
我抓起书包，飞快跑下楼。我藏在伞底，跑过围栏，跑过沸腾的人群。周遭终于安静，我蹲下去，眼泪决堤。
天黑以后，我慢慢地走回家。塔塔站在楼下，似乎等了很久。我说，你有事吗？他望着我，小马，你为什么逃学？
我仰头，定定地说，我恨学校，我想放一把火烧了它。
塔塔愣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算了，就当我们不曾认识过。
幽凉的风穿巷而过。我翻过书包，倾倒下去。啪——

[不会飞的扫帚]

从小山坡回来，已经是深夜。天窗下点着蜡烛，木樨坐在钢琴上，光着脚。我蓦然想起初遇他的那个夜晚，他也光着脚，那时，我还以为他是个迷路的孩子。
他真的是孩子，一个从未被我心疼过的孩子。
我低声，木樨……
以后塔塔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教训他。木樨说。他看着天窗：小马，零钱都放在罐子里，你省着点花啊，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走过去，扯住他的衣角：木樨，你是不是不要小马了？
他转脸坏笑，舍不得我啊？
我说，自作多情。
他说是啊，是自作多情。然后，他跳下来：小马，你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木樨走的时候，我背着身，听见窗外“呼啦呼啦”的风声。我的眼泪悄悄滑落，但是我应该为他开心，以后，他再也不要陪我生活在黑暗里了。
如今，塔塔牵着我的左手，我们背对着阳光。我说塔塔，你去打球吧，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挺好的。塔塔温柔地笑，小马是我的宝贝，我要守护她。
真甜蜜！我翘起脚，偷偷亲他一下。
女生们都知道我和塔塔恋爱了。有一天，我在图书室值日，走过两排书架的时候，女孩芭莎踩住了我的扫帚。她扬起眉梢：你会飞吗？我说不会。她咯咯笑，吸血鬼都是会飞的。
我低下头，不说话。
芭莎转身，猛得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射过来，像一支雪亮的箭。我想逃，却被芭莎牢牢抓住，她说，你真的喜欢塔塔吗？ 
芭莎扯下她的项链，抛向窗外：如果你真的喜欢塔塔，就在太阳落山之前把项链找回来。


[操场上失火的阳光]

仲夏的午后，操场上盘旋着喧哗的蝉鸣。我撑着我的大黑伞，在茂密的草丛里穿行。我想起很久以前，一只蚂蚱朋友说过，这个世界随时会失火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风在这一刻刮过来，卷起我手里的伞，它飘走了，落在操场外的湖水里。灼热的阳光一下子罩住我，大火爬上我的脊椎，迅疾蔓延，我听见皮肤裂开的声音，像一块块脱落的泥巴。
我一定是要死了。
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睁开眼睛，我看见西边的晚霞，天空在燃烧，不休不止。塔塔拍拍我，小马，你还好吧。我说，我的伞被风吹走了。塔塔笑，指指我的左边：不是在这里么。
我突然记起，昏迷时，那个轻轻托起我的怀抱。他抱着我飞行，越过重重火海，他有一对白色的翅膀，闪耀着神圣的金光。
我笑着说，塔塔，天使救了我。
塔塔的目光暗下来，他说小马，我不相信世上有天使，如果有，为什么不保佑我们好好在一起？
我埋下脸，不说话。
芭莎的项琏没有找到。这不吉利。

[小丑与魔法微笑]

我睡了很久才醒。窗外是紫蒙蒙的暮色，我的白裙子挂在晾晒架上，洗得很干净。木樨坐在地板上，捣鼓一堆蕃茄酱罐头。
我伸了一个懒腰，说木樨，我不要吃蕃茄酱。
他听了，走过来打我的头：真是个倒霉孩子，我辛辛苦苦攒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今后，我们只能吃这个。
他说的是我们。我高兴地跳起来，你是不是不走了？
木樨撇了撇嘴巴，那可不一定。
我笑着，跑下去画太阳。天窗下的小太阳一共有90个，我数了又数，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塔塔，才不到100天，你就不爱我了。
日子似乎又回到从前。木樨每天出门，叫我好好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可我还是偷偷溜出去，有时在巷子里跳房子，有时在小桥上愣坐。有一次，我跑远了，去了山坡下的游乐场。是星期天的傍晚，游玩的人们纷纷离去，我看见一个小丑，穿着又大又厚的模具，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拍照。淘气的孩子拉扯他，从他的口袋里掏糖果，闹够了才离开。
我心疼极了，因为小丑摘下笨重的头套，那是木樨的脸。他很累，脸上布满了汗水。我跑过去，抱着他哭得唏里哗啦。
木樨惊讶，小马，你怎么来了？
我哭着说，我不要你当小丑。
他笑了，拍拍我的背：不哭哦，小马，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吃一顿好的啦。
木樨就是这么宠爱我，从游乐园回来，我们买了一袋子慕斯蛋糕，他说大马，不能吃太多，你的小牙会烂的。我打他，谁是大马，你找扁呢。那一刻，我们正好经过学校，门口的牌子上贴着高考状元榜，有塔塔的照片。他在照片里微笑。
我像被施了魔法，呆呆地站在那儿。人群中，两个女生指指点点：看，那不是吸血鬼么，幸好塔塔甩了她，不然也会被她害死的。
夏末暮晚的空气微微得冷。木樨攥紧我，他的掌心渗满了潮湿的汗。我仰起脸，冲他笑：木樨，蛋糕好甜。
木樨不说话，他只是抬手，擦去我唇边的奶油。

[满世界的枯叶]

塔塔归来的时候是秋末。他站在鸢尾巷子外，天空蓝似深海，看久了眼睛会忧伤。我跑下楼，隔着一米的距离与塔塔相望。
塔塔说，小马，我逃学了，做了一夜的火车，小马，我总是想起你，上课想，跑步想，吃饭想，睡觉想。
我说，你想过吗，也许我比吸血鬼还可怕。
塔塔凝望着我，他说，和你在一起，就不怕死。
上帝，让我怎么拒绝？我跑过去，塔塔把我抱起来，脸紧紧贴我的耳朵上，我听见，他颤栗的啜泣。我伸手，触摸他的眼睛。
塔塔，你看，你看，满世界都是飘落的枯叶。
那天，我很晚才回去。半夜睡不着，我翻过身，看躺在地板的木樨，他的眉头微蹙着。我低声唤他。
嗯？木樨转头，怎么了小马？
我说我睡不着。
木樨叹声气，我也是，不如我们去房顶看月亮吧。
今夜的月亮圆极了。坐在房顶上，木樨给我披大衣，系纽扣时，他看着我笑，说，你真的像吸血鬼呢。我龇起牙，咋呼呼地去咬他。他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然后，我们笑起来。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绝望。
我知道，那次在操场上是你救了我。木樨，我醒来的时候，心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呢？
木樨沉默。好一会儿，他抬头看我：小马，我不会让你死的。

[满世界的枯叶]

塔塔归来的时候是秋末。他站在鸢尾巷子外，天空蓝似深海，看久了眼睛会忧伤。我跑下楼，隔着一米的距离与塔塔相望。
塔塔说，小马，我逃学了，做了一夜的火车，小马，我总是想起你，上课想，跑步想，吃饭想，睡觉想。
我说，你想过吗，也许我比吸血鬼还可怕。
塔塔凝望着我，他说，和你在一起，就不怕死。
上帝，让我怎么拒绝？我跑过去，塔塔把我抱起来，脸紧紧贴我的耳朵上，我听见，他颤栗的啜泣。我伸手，触摸他的眼睛。
塔塔，你看，你看，满世界都是飘落的枯叶。
那天，我很晚才回去。半夜睡不着，我翻过身，看躺在地板的木樨，他的眉头微蹙着。我低声唤他。
嗯？木樨转头，怎么了小马？
我说我睡不着。
木樨叹声气，我也是，不如我们去房顶看月亮吧。
今夜的月亮圆极了。坐在房顶上，木樨给我披大衣，系纽扣时，他看着我笑，说，你真的像吸血鬼呢。我龇起牙，咋呼呼地去咬他。他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然后，我们笑起来。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绝望。
我知道，那次在操场上是你救了我。木樨，我醒来的时候，心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呢？
木樨沉默。好一会儿，他抬头看我：小马，我不会让你死的。

[晚安亲爱的]

我觉得木樨还在。他还在我们的小阁楼里，说这说那，捣鼓一罐罐蕃茄酱。我还能听见他弹钢琴，一首一首，沙哑的曲子。
那是我们来古拉城的第一天，他说，小马，我弹钢琴给你听，你不要想家。他的手指好看极了，噢，他还是一个好看的男子，有全世界最温暖的笑容，我遇见他的时候，就相信他一定会带我走。
可木樨，你还是丢下我了。我跪下去，轻轻拥抱挂满星星灯的小圣诞树。天亮了，晚安亲爱的。


[再见抑或再也不见]

1月1日，阳光很好。我走在通往教堂的路上，围栏外，圣诗班的孩子排着队，有个小女孩大声说，看呐，眼睛好像星星的姐姐。我跑过去，捏捏她的脸，孩子们都笑了。
礼拜结束，教徒都离开了。我坐在空空的教堂里，迎向阳光，展开手，摆下飞翔的姿势。牧师走来，娓娓地说，去年春天，古拉城来了一个天使，夜深的时候，他会在教堂里祈祷，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女孩很漂亮，喜欢奔跑，可她的身体是枯木，在阳光下晒久了会断裂。有一天，上帝告诉天使，他的翅膀可以换来女孩的新生，让她不再害怕阳光。于是，在圣诞夜，天使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我颤声问，他会死吗？牧师慈祥地笑，天使是神的孩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也许他会失去记忆，忘记以前的事，因为他要在人间重新生活了。
然后，牧师摘下他的十字架，给我戴上，他说，小马，上帝保佑你。
从教堂回来，已是黄昏。我看到塔塔站在巷口，三天不见，他瘦了许多。他拥抱我，小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他说，我要回学校了，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说让我想想，明天给你答案。
塔塔缓缓放开我，真的吗？
我浅浅地笑，真的。
但是一转身，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想告诉塔塔真相，也不想跟他说再见。人世间，有太多的再见变成了再也不见。

[一只旋转木马的愿望]

现在，听我讲一个故事。
那是南方的水乡小镇，温润的四月天。日暮西下，我在安静的幼儿园里数一对对蝴蝶飞过。我还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来了，起初他抚摸我的背，然后歪过头看我。怎么形容呵，他眼睛里闪烁的华丽迷离的光。
已经很久没有孩子这样看过我了，他们只喜欢揭掉我身上残败的白漆，嘲笑我的丑陋。小男孩的温存，让我又快乐又忧伤。
斯时，小男孩骑上来，他大声说，小马，快跑，跑去古拉城啦。我空洞的身体在摇晃，枯燥的木头吱吱响，小男孩抱住我的头，他的脸紧紧贴下来。我想跟他说对不起，他不晓得啊，我是一只废弃的旋转木马，不能跳跃，不能奔跑。
多么遗憾。
后来，小男孩走了，再也没有来过。这不是故事的句点，我还要告诉你，后来的后来，那个被光环照亮的夜晚。
我猜他是天使，他有一双翅膀，他降落在月桂树上，瞬息间，木樨花就盛开了。天使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说，我想奔跑，我想漂亮。
天使笑了，笑起来很温暖。但，他真是一个糟糕的天使，他实现了一只木马的荒唐愿望。他把世上的美好都给了我，流星是我的眼睛，云彩是我的头发，碎玻璃是我的牙齿，河边的寂寞小贝壳是我的指甲。
我唤天使叫木樨，让他带我去古拉城。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小男孩看我的眼神，是的，我想回报他给过的温存。
我以为这就是爱了。原来不是，原来爱情，是置身一场盛大的嘉年华，游乐场里人来人往，我想念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天亮了]

我回到了南方，这里是我的家乡。幼儿园已经拆了，工人师傅告诉我，这棵月桂树将被移走，栽在公园的湖畔。
那一夜，我在月桂树下睡着了，我双手捧着十字架，祈祷明日醒来，春回大地，木樨花开。

剧终

为咸末没有人跟我回贴!!!

为咸末没有人跟我回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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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风映岚 2008-5-9 11:1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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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珊珊你好可爱！

哈哈哈哈，珊珊你好可爱！ 
 
 
 作者： 夏婉墨 2008-5-11 13:4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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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唇不对马嘴，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