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圣诞夜的晚上啊，立和所有年级其他学生一样，拿着白色喷雪玩high了。
当立顶着满身的”雪”疲惫地换完一身衣服后，只有种再也不能这么玩脱的感觉。
之后的事情就很平常了，立在学校里四处闲逛，试图碰到熟人打声招呼顺便再送个拥抱。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不过这种一般的事，也不可能有不顺利的因素吧？
下一分钟，立就已经发觉了------在不平常的夜晚做这种平常的事绝！对！不！会！顺！利！
看到夜色之中模糊的两个正在拥吻的身影，立彻底被惊吓到了------那，貌似是由布院前辈和鬼怒川前辈...？
怔怔地收回了自己即将伸出去的手，顺带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然后......默默地绕了过去。
什么鬼？恶作剧？还是自己看错了？
立的大脑路径已经彻底崩溃了------对了，去找硫磺...硫磺...
立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混乱的脑内浮现的唯一清晰的东西------大概就是硫磺了。
说起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硫磺？这种时候，他会在哪里？
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通往操场的那个天桥------校区和操场是通过架在马路上的天桥相连的。
走上天桥的阶梯，立已经有些微微喘气，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雾气随着淡黄色灯光中微小的颗粒漂浮在四处。
而在光线稍稍晕染的方向，黑色的制服隐约透着些丝质的光亮。
”硫磺！”
立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他跑向天桥的另一端，最后，在硫磺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
硫磺刚刚似乎正准备打开笔记本电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倒是突然而来的光亮终于让立看清了硫磺的侧颜。
一瞬间，立的心被无声地拨动了。
不过，一瞬间，终究只是一瞬间------特别是对于立来说，他或许，并没有在意过任何一个瞬间吧。
”我今天看到......由布院前辈和鬼怒川前辈...在接吻。”
立倒是没有问多余的废话，毕竟他知道硫磺不大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他装得好像在说某个新闻似的，却还是有些支支吾吾的。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早就料到立可能会看到这一幕，硫磺淡淡地回应道，实则在等待立的反应。
”什么？！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像我和女孩子那样...！？？？”
立今天不知道被震惊到多少次了，只是，他累到没力气再蹦起来了。
”当然。”
硫磺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操场。
”常有情侣在学校的时候就来这里私会。”
果不其然，操场上正有牵着手的一对，借不多的光看到的背影竟然......还挺相配的。
目睹了太多太多事情，自己平日里的观念被冲突了太多次，立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圣诞快乐，硫磺。”
立真的是很累了，所有的朋友------包括硫磺，都见到了，所以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像平常的事情一样，习惯性地抱了一下硫磺。
正想松开，却被硫磺紧紧地揽住了。
对方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嗯。圣诞快乐，立。”
轻柔的耳语，让本就头脑发昏的立感到脸上的发烫。
松开了硫磺之后，立支撑着意识往来的方向走去，夜里的凉风让他不免有些发抖，脸上的热度也减去了几分------权当是自己太累了，头脑不清醒吧。

周一，硫磺反常地没有看到立的身影，而很快，到了教室后，他发现，立竟然换位了------似乎是上周圣诞节结束，在全班调座位的时候，立就这么”顺便”和自己旁边的人换了位。
换了座位后，立也不怎么能看到硫磺了，不用每天上课都为硫磺的事情昏头昏脑的，立倒是清静了许多。
但硫磺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现在坐在立原来位置上的，是一个棕发的男生，迄今为止，硫磺跟他说过的话寥寥可数。主要是，随着座位换了，立好像也没怎么主动黏着他了，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除金钱外对其他事物不理不睬的样子，可硫磺敲打键盘的力度明显加重了许多。
立遇到某些事情而逃避也是自己预料到过的事情，不过，也必须想点方法来改变了------免得发展到那种地步。

友情？还是爱情？
想来这也是眉难高中许多男生们都曾面临过的问题。
不过这同性恋的比率确实是有点高了...谁让这学校里几乎全是男生，而且都是颜值极高的，想不弯都难。
再者，学校里有几项活动，被喻为脱团的几个最好时期。
一个，是一年级的心智训练，期间，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全和自己组内的人待在一起，还时不时地会安排组内”倾诉心声”类似的东西，连感受”友情”、平时的小游戏等也几乎不离圈子。
没错，热史和烟就是那段时间关系莫名好起来的，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之前就有对上眼的嫌疑。只不过那一次，立和硫磺并没有被分在一组，不然，估计也不会是目前维持的”best friend”的设定了。
第二个，就是目前即将到来的出游了。
直到圣诞夜那天，立才有点明白，他们为何将出游喻为脱团的好时机了......
显然事情并没有立想的只是外出旅行时一起吃一起住那么简单...不过立面前最感到无力的，竟然是要坐火车！！！
”我们为什么不能坐飞机...省钱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经过他身边的某可爱男生微笑着示意，立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期待？
因为票数量是定的，所以在允许的范围内可以随便挑位置。无奈，立只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话说从他换座位那天起，也没怎么经常注意到硫磺了...
刚这么想完，某绿毛的身影极其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顺带着某mini ipad。
”硫磺？”
立差点没撞到窗上，这么多天的”无视”，硫磺竟像个没事人一样，自然而然地坐下了！
硫磺像是没看到他尴尬的某瞬间，打开了ipad。
”啊，我去翻了一下当地的资料，这次交给学校的钱折算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物价也很便宜，就算要支出基本吃住之外的消费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啊...果然硫磺一如既往地去调查过了啊...不过还是金钱的问题...
立默默感慨，好在硫磺是个聪明人，知道立有点躲避他的意图，没有给他太大的难堪。
很快...到了晚上，立终于意识到那一瞬间可爱男生眼中的期待来自哪里了...
”什么时候才到啊。”
立撑着自己的脑袋，昏昏欲睡。
”时刻表上写的是明天下午2点。”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立惊了惊，不过太过疲惫而沉重的头脑让他只能扯了扯嘴角。
”你出发之前都不看时刻的么？”
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努力地想用停滞状态的大脑想出一个漂亮的回应。
”你睡吧，今天我帮你守夜。”
”守夜？！”
立不得不晃着因清醒而疼痛的粉色脑袋。
”是，学校的规定，两人中必须有一个守夜。”
知道立没有提前看规则的智商，硫磺没有丝毫委婉地回复了他。
”那为什么不是我来守？”
立莫名感到有些不满，虽然他个人觉得这是来自于自己身为爷们不服于软弱和被保护的”天生”个性，不过下一分钟他的头就被硫磺按在了桌子上。
”我还有一些概率需要计算，另一个选择就是我们都不睡。”
立没反驳他，大概也是困得不行，头一碰到桌子就睁不开眼了。
硫磺默然看了他一眼，安静地将手挪回到了键盘上，看起来也仅仅是普通朋友的对待而已。
退出一点点，或许会易得到。

虽说是硫磺帮他守夜守了一整晚，可第二天早上立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硫磺依然冷静地跟平时一样，头脑没有一丝模糊。
”为什么硫磺你还能这么清醒？”
乘船去小岛的途中，立已经瘫在了甲板的栏杆上。
”经常这样，习惯了。”
硫磺将双手搭在栏杆上，海风微微吹起他额旁的发丝。
”我说，你......”
经常熬夜真的好么？
立突然转头看向硫磺，却还是没能将下半句憋出来。
如果说出来的话，不就显得关心他了么...立向来是个容易感觉到肉麻的人。
”怎么了？”
硫磺没有任何感觉，偏头看了过来，两人就这么一个瘫在栏杆上，一个搭在栏杆上，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大眼瞪小眼。
”算了。”
一会儿后，立的头有些沮丧地又垂了下去。

晚上的时候，最后自然是只有硫黄和立留在了教室里。
看着一直在发抖拼命地缩着身体将头埋进自己大腿的立，硫黄什么都没有说，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我们差不多该去社团活动了。”
硫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倒好像是真的一样。
”不不不......”
立下意识地拒绝，他现在完全不想抬起头来，完全不想移动半步。
硫黄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以示安慰。
”就算你不去，至少宿舍还是要回的吧。”
粉色的脑袋匆忙摇了几下。
”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你，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立刚想摇头，突然意识到硫黄走之后自己的处境，又默许了。
硫黄一手撑着立，一手拿着手电筒，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还好一出教室的走廊是非封闭式的，不然估计立就直接晕在路上了。
硫黄突然停了下来。
”所以，你决定了么？”
立幸好还有意识，知道硫黄在问自己什么。
”我...我去社团活动。”
至少还能多遇到点人......
”你确定么？”
硫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旋转楼梯。
若立此时有勇气转头，他一定不难看到硫黄眼中一星一点映出的细小光芒。
”据说这里，曾经有人跳过楼哦。”
如偶尔的轻描淡写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却让立心里一惊，恐惧自一点迅速延展。都快粘到硫黄身上的立，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敢出声。
”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恰逢”时机的声音偏偏落在了立的头上。
立差点翻白眼就这么晕了过去。
幸好扶住他的，还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前辈，要不你先把立送回去吧，我跟烟前辈去社团那边看一下。”
立缩在那人的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他发声时自然流露的气息与温度，稍稍轻松了一些。
而硫黄的话，是对着鬼怒川说的。
”好。”
鬼怒川接过了已经无力动弹却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立，点头示意。

踏入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教室，不得不说，就算平时冷静的硫黄心里也有点悬。不过倒也还好，留了一手准备，嘱托烟在门外，出了什么事好歹也还能有条求救之路。
当视线扫到站在窗前身着一袭白衣的”人”时，硫黄还是被惊了一下。
”你终于来了。”
没等到硫黄出声，那人就已经转过了身。
和立一样的粉毛...
”你是...学生会的...”
那人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向他走来，唇角上扬的弧度中淡淡的笑意。
”我说硫黄，这样拖下去有意义么？”
硫黄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却依然皱紧了眉。
此时那人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要再做浪费时间的事了。”
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凑近，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硫黄继续了他的沉默。
”所有无聊的僵持的爱情，都不应该......在这所学校里出现。”

第二天，立果然迟到了。
要不是因为冬天的早晨天没亮本大爷根本不敢早起，不然怎么会迟到？
立望着班主任的黑脸，最后竟无语凝噎。
拖着没睡醒发胀的头脑正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撞在了旁边一个人的桌子上。
”你的位置在那里，早上的时候我们换位了。”
某同学好心地帮立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位。
本来换座位也是常事，立没多想什么，自己的行动已经超越了意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位置上的，几乎是一趴下就陷入了沉睡状态。
”立，上次那件事到底给你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有这么严重么？”
中午的社团课，烟撑着脑袋，斜眼看了一下立。
”不是那件事...是那几件事......”
立喃喃着纠正了烟的小错误。
烟翻了个白眼，反正几件事还是一件事对他来说都一样。
感觉立都快冒出烟来了，鬼怒川放下手中的事，推了下眼镜。
”立，你没睡好么？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睡不着......”
立可怜兮兮的声音带了那么一丝哭腔。
”那你晚自习怎么办...”
”去了晚上就不敢回来了......”
”硫黄呢？”
”......”
”说起来，今天一直没见到硫黄呢？”
烟说出了立心里也在想的话。
”怎么能缺席社团活动？这是何等没有责任心的行为？！”
突然从天而降的某爪子，桌上的餐盒都震了震。
”啊......”
在场的人和兽无一例外地有种立已经口吐白沫瞪了眼的错觉。

的确，挺不负责任的...
这是立清醒后看到硫黄和学生会的阿古哉一起走进教室后的想法。
不仅如此，进了教室后，他们居然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前后桌。
原来...换座位是这么换的么......
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仍不自知地死盯着那个方向。
硫黄竟反常地没有打开笔记本电脑，而是跟转过头来的阿古哉说着些什么，顺带还有嘴角的浅笑。
硫黄就算在跟自己谈话的时候也很少会主动地放下电脑......
感觉...好心累...
立的心情，有点复杂。
最近，一些传言多多少少进了立的耳朵。
刚开始：
你说，阿古哉和硫黄有没有可能啊？
然后变到：
上次有人看到早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很早就来班了，而且在那个人来之前貌似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哦。
最后：
据说上次阿古哉说他和硫黄已经在一起了，而且硫黄也没否认！
立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稍稍克服了黑夜恐惧，如今他又陷入了另一个低落期。
”立，你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哦，是不是和硫黄不合？”
鬼怒川一边收拾书架上的书，一边看了看瘫了的立。
”啊......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
立有气无力的虚弱，声音软绵绵的。
”听说最近学校有化妆舞会，要不要去放松一下心情？”
”嗯......”
立敷衍地回应道，不过倒是默默将前辈的建议提上了自己的日程。一想到玩乐，本应兴奋的立觉得有些麻木------可现今却再找不到其他方法了。

up～

化妆舞会。
立身着白色的西装，因为没有提前找好舞伴，只能在一边默默吃着免费提供的甜点。
舞会已经开始了，还是陆陆续续有人到场，却唯独有一人恰好与他擦肩而过------
虽只有短短几秒，立也大约看到了那人的样貌------黑色似燕子的面具，黑色的礼服。
立有点恍惚...看背影的话...那是硫黄么？
待立能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很明显地转向了在一旁跟别人交谈的阿古哉。
果然是硫黄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默认了那两人的亲近呢？
在轻缓柔和的舞步、低声温柔的微妙中，怅然若失。
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曾经拥有”的痛苦，却在纷乱交错的光影中迷茫了。
立晃了晃脑袋，一边转过身一边极其罕见地试图用正经的事填补自己呆滞的大脑。
踏出门，一刹那，身后灯尽熄。

像是黑色的幕布被拉起，一刹那，大厅寂静无声。
身旁的人倏然消失，阿古哉愣在了原地，四周冷静地没有温度。
不过，这种黑暗并不会持续太久。
就像触及了某处开关，光线仅在一秒间聚集。
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似是从黑暗中躁动不安的小小烟尘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那人戴着一顶礼帽，一样的黑色面具，一样的礼服。
魔术一般，看到他鞠躬，向自己伸出了手。
稍稍安心，在黑暗之中找到了属于聚光灯处小小的安全感，将手搭上那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嘴角浅浅的一丝微笑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不过也就是些小把戏而已。
虽然这么想着，但不得不说亲身经历这些的时候心里总会和自己所想微妙不同。
随着恰到好处的钢琴声缓缓起舞，不过几分钟，那人停下了脚步，逐渐靠近自己的耳边。
是时候拒绝他了。
阿古哉轻笑。
但是，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你喜欢我么？”
听到轻语的声音，阿古哉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有马...熏？”
大厅里的灯已经完全亮起，阿古哉看向旁边，果不其然，硫黄正站在钢琴边，对上他的视线时，向他点头示意。
身前的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轻轻甩了甩垂下来的蓬松头发。
阿古哉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了。
硫黄此时已走到了他们身边。
”硫黄...你怎么会？”
”你之前不是说你所爱的人就因为僵持住的爱情才去世的么？所以才要将禁止那种爱情的出现么，现在我帮你把你的恋人找来了。”
硫黄平静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跟阿古哉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哦...是么...原来我已经去世过一次了么？”
熏的手撑在下颚上，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我...我...”
阿古哉憋红了脸，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境地。
熏微微笑了，抚过阿古哉耳边的发丝，轻轻吻了一下。
”你...我们...我们还从未公开过我们的关系。”
阿古哉捂住自己的嘴，脸颊泛红。
”这个...没事，其实，大家也都看到了。”
下一秒，阿古哉就发现了一个更悲惨的事实------周围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一旁窃窃私语。
”想必来参加舞会的很多人也有过是否要踏出下一步的困惑吧，从友情变为爱情，有时确实难以接受。从某种方面来说，学生会也是做了一个表率呢。”
硫黄看起来似乎是漂亮地做了个总结，不过却让阿古哉的脸从红变到黑。
熏轻笑出声，直接牵过了阿古哉的手，向大门走去。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泛起淡淡的润色光泽。

当硫黄从后门走出大厅时，看到了在一边角落颤抖的立。
”立，你怎么在这里？”
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微微发颤的粉毛。
”硫黄，我都...我都听到了...”
待立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硫黄才发现，立的双眼已经肿了，却仍然不间断有泪珠在滑落。
”怎么了？”
轻声安慰道，继续顺毛。
”对不起，硫黄...”
猛然被扑上来的某只紧紧抱住，硫黄愣了一下，笑了。
将手搭上他的腰，稍稍用力，令他确认自己的存在。
似乎自己，是不是”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