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灵山不分昼夜守了两天，今夜的山风颇不寻常，从狐尾林那头吹过来，夹着细微的野蔷薇冷香。
　　林子那头没有山谷，一块耸立的高大石壁将山顶分为两半，月光只在石壁那边盈盈。现在我能看到空明的月光凝在树梢上。
　　所以，今夜它们会出现。
　　月亮攀至最高空时，第一只鹿出现了。它先是探头观察片刻，发现并无危险才整个从狐尾林出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鹿穿过石壁走出林子，它们默默着前进，周围的树也一并沉默着。
　　我屏住呼吸隐藏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张开随身的弓对准鹿群，等待白鹿出现。
　　突然，万鹿齐鸣，月光大盛，花香浓烈，风止树静。
　　白鹿昂着头，接受臣民们的朝拜。它一身皮毛银白，头上交错的角在月下闪着寒光，姿态端庄高贵。
　　不愧是人间万灵之王。我正了正神色，默默向它致以敬意，举起弓对准白鹿的死穴。
　　箭将脱弓之际我看到它背上侧坐着的女子，一袭银白广袖流苏裙，纤巧的脚上没有鞋，一只铃儿铃铃作响，清脆悠扬。
　　大片狐尾枝挡住了视线，我只瞧见那双水眸盈盈将我望着，唇角微微翘起。我不知怎地手势一偏，箭险险擦过少女的脸，歪打正着射死了身后准备偷袭白鹿的蝰蛇精。
　　鹿群一阵骚乱，白鹿很快发现我，角上缀着的灵力迅速聚集形成巨大的球状，眼里不复鹿特有的温柔，变得赤红嗜血。
　　我不动声色唤出含章，紧握剑柄准备殊死一搏。
　　那女子跳下来，含笑同白鹿说了些什么，只见耀眼的灵力球点点消散，它长鸣一声，鹿群霎时平静。
　　她转过身拔下蝰蛇精身上的箭，向我跑过来，赤着双素白的脚，银铃随着步子轻响。
　　我终于看清她的脸，眉微弯似新月，眸含笑似澈湖。总之，我第一次见着如此精致的人儿。
　　她在我藏身的树下停下来，高高举起箭，仰着脑袋，唇间发出两声似鹿的鸣叫。
　　奇异的是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旋身下树，接过箭退后一步对她抱拳:“多谢！”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便御起含章飞下山。
　　她好像试图追上我，跟着跑了几步发现是徒劳，就站在原地冲我大声鹿鸣，我想我一定像在逃亡。
　　我也确实是在逃亡，她的眼睛让我心慌，让我想……靠近她。
　　我叫左冽，秩序第一护法，半月前接到圣主的命令——月圆之时夺取白鹿内丹，可情报里没有提到关于那女子的事，所以，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