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戏班子日复一日，过的差不多。一早起来吊嗓子，傍晚未至就准备敲锣披挂。旁人清闲了，捧座叫好，台上就得连轴转。光唱戏，会变傻。人还是要过日子，巧的是午后就没了我和阿瓷的剧目。四五月的天，谈不上冷热，周遭清爽得。结伴往裁缝铺，取了前些日子给小师妹们改小的衣裳，再往集市上顺了些时令时蔬小食。叮呤当啷两手拎得满满，最上头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四下观望，终于发现小丫头的身影。 ）
阿瓷，来搭把手——

【今日难得不用唱晚场的戏，午歇后便和师姐上街去处理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杂事，正巧听闻前两日有西洋来的商船靠岸，便有小摊仿制起了首饰，虽比起原品粗糙了些，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一个个小摊看过去，却忘记一边快步走着的师姐，兀自看得开心。】
【此时听见师姐唤我，急忙放下手中端详着的耳坠，疾走几步到她身边，想接过她手里拎的一些东西。】
啊师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得太入迷了，都没发现你不见了！
@柳述月

不碍事，只怕红薯凉了想喊你快来。
（ 阿瓷名气渐长，却还有些孩子脾性。搁下心仪的首饰，转头就往自己这跑过来。本没几步路程，索性立在原地等她。待把手里部分重量分担给她，边递给她半瓣烤红薯，边瞄了那家小铺子。 ）什么好东西这么吸引你，一道去看看？
@__苏瓷

【分了一半的“货”后手上也挂满了东西，捧着一半还散着热气的烤红薯十分欢欣地啃了一口，自小便有个容易手脚冰凉的毛病，天还没彻底热起来，指尖的冰凉被食物的温热驱赶，向师姐甜甜一笑。】
张大爷的烤红薯还是这么好吃。
【又边咬了一口红薯，边摇摇头，含糊不清地道。】
没什么，就是仿制西洋那边的饰品，我瞧着新鲜就多看了两眼，并没有特别喜欢。
【走了几步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微风拂面，今天天气十分的好，好久没和师姐一起玩过了，想到这里扭头问她。】
师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城外放纸鸢吧！顺便可以带些吃的野餐。
@柳述月

【又啃了口红薯，热腾腾的食物咽进略有些饥饿的胃里十分舒服，而后笑应着她的调侃。】
是啊是啊，出门前专门喝了一大碗蜂蜜水呢，能不甜吗？
【看她扭头就想往城外走赶紧用一只手捏着红薯，空出另一只手拽住她衣角。】
哎哎师姐！咱们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呢，先回去放下再拿了纸鸢出来呗，不然多麻烦啊。
【被她在耳边说悄悄话喷出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的，笑出了声，领着她转回去寻那个小贩。也就是述月师姐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师父一直不大喜欢西洋来的玩意儿，若是买回去被他看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就是觉得刚才那对耳坠十分好看，师姐你既这么说，我倒真不能不买了。
@柳述月

看我都急忘了，回去再给你熬一碗蜂蜜水。
（ 这小丫头比谁都心急，却也心细。人生在世，就像这大包小包的拖住身绊住脚。听这师妹提一句“回去”，戳到心坎里。生逢乱世无可怙恃，戏班就是归巢。师父为人虽守旧些，西洋风气传来，他一副身板也抵扛不住。同师妹折回去，斟酌许久才挑了一对小巧如钉的耳坠子。 ）
（ 放下东西从戏班出来，甫一到城郊，连绿色都深了几分。身边就像扑棱一只小燕子，叽叽喳喳，随时要展翅凌空去。笑笑看她，伸手替她捉着纸鸢，让她执着风筝线，往远处走走。 ）去吧。
@__苏瓷

【恰巧今日不想做成熟打扮，仍旧穿了从前的旧衣梳着麻花辫，将耳坠小心地放进黄杨木的妆匣里，拎了竹篮带了几色糕点挽着师姐高高兴兴出了城门。】
【即便我平日里爱伪装得成熟些，在师姐面前也是不愿带上那面具的，从小一起长大，我的脾性她也是一清二楚。好容易可以偷得浮生半日，打心底里冒出的欢欣雀跃令我停不住地跟师姐絮叨着。】
连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雨，潮得我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今儿天晴的可真好，风也不大不小，正正是个适合游玩的天气！
【从小就喜欢放纸鸢，看着那色彩斑斓的燕子忽悠悠飞上天，好像自己也可以一起随风漂浮，摆脱身上无形束缚的细线般。在师姐的示意下走远了几步，扬声喊着。】
准备好啊！我要跑了！
@柳述月

（ 阿瓷一声令下，松了手中纸鸢。视线里的纸鸢颤巍巍迎风而上，阿瓷这个小丫头一阵风似的远了。新雨后，草地里还是有些湿滑，踮了几步就听见师妹站在另一头催我。此时再仰头，纸鸢已经稳稳立在天上，两条翅膀像小尾巴一样飘洒着。 ）
（ 地面上呆久了，这般场景忍不住提议道。 ）
来了来了，你也慢些跑可别摔了。正巧人不多，再放高一点？
@__苏瓷

（ 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孩子，这高兴劲儿只怕连师父凶人的模样都丢到爪哇国。我倒是从不敢小觑她，风向变幻，听她指挥来指挥条条是道，照说照做都来不及。力道急了缓了，总觉得手里的线要崩断，或是握不住线轴，将要轱辘转着让风筝逃之夭夭。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把手柄推到师妹怀里，气吁吁道。 ）
还是你来吧，我有些累了，边上看着你就好。
@__苏瓷

【待师姐走近前来将线轴塞进她手里，睁大了眼满是期待地看她，师姐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便拿稳线轴放起纸鸢来。自个站在原地指手画脚地指挥她，偶尔她做错时便大笑出声，也不上前帮忙。师姐不过比我大了几岁，却总是温柔稳重的模样，从未见她放肆地玩闹过。】
放点线！诶诶它往下掉了！跑几步！把线抖抖！
【看着她略显笨拙但十足可爱的动作几乎笑弯了腰，抱住她狠狠塞进我怀里的线轴笑嘻嘻地安抚她。】
哎呀师姐你放的很不错嘛，你看，又飞高了好多呢。
【牵住细丝手腕用力抖了几下将纸鸢挑高，看着它在一碧如洗的空中随风悠悠地晃动着，微微笑着。】
如果我也能像它一样飞上高空就好了。
@柳述月

【这人的心理说来也奇怪，早先姆妈过世时被巨大的恐慌攫住，深感身似浮萍，怕一个浪头打来便瞬时不见踪影。只盼能有个什么叫我紧紧抓住才好，如今日子安生许多，尚且是满意的，但又觉着被无形的丝线所缚，没有勇气挣脱，也只得暂且这么活着了。】
若真有那么一回，我绝对是要感谢师姐实现了我的夙愿的。
哪日你做好了那么大的纸鸢记得知会我一声，我提前三天沐浴斋戒。
@柳述月

【跑了一阵子也有些倦，住了脚不再动弹，偶尔拽下绳子叫高高飞起的纸鸢不至于跌落便罢。师姐一直温温然然地对我笑着，打小便是述月师姐对我照顾最多，这么多年过去，早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人般，只盼着时光慢些流逝，再多享一刻的温情和安然时光。】
这却不知何时才能了，介时定得载师姐乘风一回才不枉今日你对我的期待啊。
【缓缓收了线坐在她身旁，将头轻轻枕在她肩上，笑意懒散，与她低声细说着女儿家的私语，良久之后见天色渐晚，挽着她高高兴兴地回戏班去。】
【离】

[福禄寿喜歌的调子被摩托车的噪音远远甩在后面，抱着侥幸的心里，停在路过很多次却有一年没有进去过的小酒吧门口。年三十的晚上，楼明雪出乎我意料地还在酒吧柜台后冲着一个客人眨眼，掩饰着腾然升起的无名火，过去敲敲柜台。]
跟这种人聊天有什么意思，出去转转？
[轻蔑地瞥了一眼旁边正要发怒的衣冠禽-兽，扔了一沓现金在小五面前。]
不好意思，借你们老板娘一晚。
[趁着楼明雪愣神，绕过柜台抓着她的手出了门。跨过摩托车，把一路碍事的粉色头盔递过去。]
坐好了，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一路只听到风的呼啸，楼明雪出奇地没说话，也或许是说了但我没听到，直到到了目的地才停下。]
到了。

【大年夜自己却没什么事，只拉着同样无处可去的小五和老布在酒吧里坐镇。这时候也不再多管底下的事，只悠闲得和一个客人聊天，正聊到开心地方朝他眨眨眼，就听见有人怒气冲冲过来敲柜台。】
【愣怔得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出了门，还差点被合回来的门扇撞到，跳着脚跟紧了两步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的座驾惊到了。这人竟然会骑摩托，和他风格真是，诡异的和谐。】
【忍不住弯了唇戴上头盔，刚坐时候还只是握了他外套，等一加速立刻乖乖抱了他腰生怕被甩下去，要出口喊他的声音被风堵了嗓子里，干脆也就没再说。他让人送了三个月的花，整条街的人都开了盘口赌明天的花是什么还有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唯独自己啼笑皆非，知道他对自己避之不及，又疑惑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到了地方才跳下车，脱了头盔甩甩头发问他】
：我只当你再不去了，大年夜你不去陪尹司令，怎么有空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