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闻樵犹自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瓶,喃喃地问:“真的是200元?”
“是真的!”老板有点无奈,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回答了多少遍。
路闻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个瓷瓶是明朝年间的东西应该没有差池,可又何以会这样便宜。钱倒不是问题,反正区区200块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样的怪事,总让人疑心藏了更大的玄机在其中。
“好吧,成交!”他终于下了大决心般开口。
老板看着他,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笑的很欣慰。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这诱惑,很长时间了他想要一只真正的古董青花瓷器,眼前的花瓶对他来说,无异于行走沙漠之人看见了近在眼前的绿洲。他拿了瓷瓶往外走,却听老板小声嘟囔了一句:“兄弟,当心点。”
路闻樵猛地回头,盯着老板,“当心什么?”
老板一楞,旋即讨好地笑笑:“当心别碰了花瓶,这可是真品。”
路闻樵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冷汗不知不觉冒了出来,低头看那瓶子,明明只有素雅的蓝白两色,却妖冶艳丽得晃眼。
回到家,他把花瓶摆在博物柜最显眼的地方,自己淘来的古董中,这花瓶的身份最是金贵,却又来的最轻而易举,简直像天上砸下的大馅饼,路闻樵久久凝视着它,竟像着了迷般不可自持,仿佛要被吸了进去,他忙收回目光,只觉得思绪迷蒙,等好不容易缓过了神,便愈加觉得有些蹊跷,却又不是多么恐惧,还暗暗含着些兴奋,仿佛期待着什么,说不清楚的感觉。
晚上路闻樵早早就躺下,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那个花瓶,他想自己大概是太兴奋了,这件事摊在哪个古玩收藏者身上,都得高兴的睡不着的,他大学学的是历史,辅修了文物鉴定与修护,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整个人好象和现代社会一直脱着节,也总是有一种清高的孤独感。
正胡思乱想着慢慢睡去,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响,是瓷器破碎的声音,银瓶迸裂般清脆而决绝。路闻樵猛地惊醒,脑海里闪过白日老板的那句:“兄弟,当心点。”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此刻他更担心自己的宝贝的花瓶,听动静,怕是已香销玉殒了。
他匆匆跑到客厅,也不顾自己的腿已微微发抖,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看向博物柜,花瓶安然无恙的稳坐在架子上,再看地上,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碎片,路闻樵长长舒了口气,心却还兀自砰砰跳的厉害,转眼余光处,却豁然惊见立了个人。
那人一袭浅灰色长衫,古人的打扮,古人的发式,水中寒月般皎白的脸庞,润着玉样的光泽,尤其眉中一点茱萸似的红痣,惊艳得人心恍惚,犹如谪仙般的飘逸绝尘,几欲乘风归去,羽化登仙。
路闻樵痴呆了似的看着眼前的人,心跳都没了一样。
“小周唐突兄台了。”那人见他楞着,略略一拱手道,声音清灵干净,又含着深沉的意味。
“你…你是?”路闻樵结结巴巴地问。
“在下严小周。”那人微微抬手拢了下袖子,平静地道。
“你不会是自那瓷瓶中来吧?”路闻樵像做梦一样地喃喃呓语着。
“正是。”
路闻樵深吸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天上怎么会白白掉个馅饼给自己,果然是大有端倪,大有玄机,但看眼前的这等美人,就算是电视上的明星也望尘莫及,不管是好是坏,也总比来个青面獠牙要好上百倍。
小周见他好象并不多么害怕,反而有点惊讶,“你不害怕我吗?”
路闻樵楞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竟是不怎么害怕他呢,这个人,怎么说也不像个鬼啊,要说他不是人,那自己倒更觉得他是个仙子。
“你,你看上去总不是坏人。”
小周轻轻一笑,并不回答,伸手掠了下额前的乱发,只这个小小的动作,路闻樵却觉得心中轰然一震,也说不上为什么,亦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整个人混混沌沌傻了一样。
“我来,是要你帮我完成一桩心愿。”小周缓缓地道,语气清清淡淡,却是不可违背的坚定。
“什么心愿?”路闻樵懵懵懂懂地问。
“我要你帮我寻一个人。”小周抬眼看着他,双眸含了滟潋秋波,目光深处,缓缓氤氲出柔情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