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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失眠和烟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朋友家。他把她悄悄带到自己的家里。
  父母房间的门关上了。他们已经入睡。
  他扭亮自己房间里的灯,让她进去。那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家里。一张硬的单人木板床,铺着蓝白小格子的棉布床单。桌上一盏台灯,凌乱地散落着书籍和杂志。书架上都是史记。床上有一本书,是《历史哲学》。
  他给她拖鞋。他说,你去洗个澡,把寒气冲掉。
  她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他趴在窗台上抽了一根烟。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看到空荡荡的马路上,除了茫然的雨雾和偶尔疾驶而过的出租车,已经空无一人。
  她洗完出来。穿着他给她的白色衬衣。长发还是潮湿的,微微鬈曲地倾斜在肩头上。她说,水好热,烫得很。
  那为什么不叫我。
  自己克服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她嘟哝着,爬上他的床,一边抱怨,好硬的床。天哪。居然这么硬。
  不习惯?那我拿毯子过来垫在下面。
  有什么用。你这床是木板,不是席梦思。能改良本质吗?
  他站着,不知道怎么好。她说,去,给我倒一杯水。我要喝水。
  他倒了水给她。看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到底,然后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她说,我累坏了。脚很痛。走路走的。我今天走了4个小时。
  一个人在大街上?
是的。一个人。不认得路。觉得恐惧。
  他看着她被子下面蜷缩起来的身体。他看到她的伤心。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面对着墙壁睡着了。把身体蜷缩得像个婴儿。漆黑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散开的花瓣落满一地。他没有关灯,拉开被子躺进去。触碰到她柔软的身
体。她依然背对着他。他抚摸她瘦瘦的肩头,瘦瘦的手臂,瘦瘦的肋骨。她嘴唇里发出含糊的咕哝的声音。眼睛还没有睁开来。
  他说,小恩,你不许睡着。
  干什么。我累了。她转过身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上,一直往里面钻。
  他吻她柔软的皮肤,轻轻地舔吮着。突然有疼痛的东西抽上来,一下一下地拉动着心脏。他不清楚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没有欲望,眼睛里却有酸涩的泪意。他抱紧她,执拗地热烈地亲吻和抚摸她。直到褪去她的衣衫。
  半夜的时候他听到她起床。她洁白的裸体像花一样在阴影中闪烁出光泽。长长的头发从肩头倾泻下来。她的身体让他感觉陌生。有一种陌生的艳丽和诡异。
  他迷糊地问她,小恩,你做什么?
  我要喝水。她轻轻地苦恼地说。
  我去倒。你不知道在哪里。他困难地起身。摸索到客厅里给她倒了水。她喝完水,眼睛清醒而神气地看着他。她看过去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怎么了?他说。
  我睡不着。我总是失眠的。她张望了一下。有没有烟。想抽烟。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中南海给她。
  在上海我一直抽红双喜。
  北京没有这烟。大部分人抽中南海。你可以试一下,焦油量很低。
  她点了烟,盘膝坐在床上。她说,再来一次吗?
  他听不懂。
  再做一次啊。她扔掉烟头,爬到他身上。我喜欢你的身体,很柔软。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身体。
  他看着她。他把她长长的头发顺着额头推上去,这样可以看到她笑着的天真的面容。他说,你真的还想要?
  她点头。
  于是他们又拥抱在一起。
  他亲吻她脖子后面一小块柔软的肌肤。那块肌肤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带着受伤的表情。他抱紧她,他说,你是为了我才来北京的吗,小恩?
  她迷糊地说,什么?
  他已经后悔自己这样问,于是沉默。他的心里想,在她自己说明一切之前,他只把她到来的原因归结为工作。是。就如同她所言的,北京有她太多的客户。
  早上他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两个人几乎一夜未眠。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房间里窗帘是紧闭着的。整个房间黑暗沉闷如同一艘夜航的大船,缓慢地穿行在黑暗寂静的太平洋。
  他起身拉开一角窗帘,陡然射进来的是剧烈的阳光,使他的眼睛缩紧。他放下窗帘。
  小恩还在熟睡。他看到她睡觉的样子,像一只破碎的小玩具。只是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充满了戒备。他想起她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明白这个还未失去天真的女子,为何睡觉的时候会有这样深刻的防备。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0楼2017-12-06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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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房 子
      终于租到了房子。在北三环。小恩是在网络上查到的讯息。已经有5个竞争对手在争夺这个房子。的确干净空畅,楼下有花园,红砖墙面,看着心神愉快。
      最终是他们获得了胜利。虽然房价偏高,还是欢喜地搬了进去。找了太久,都觉得很累。急于想安顿下来。房间朝向向东,每天早上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左右,太阳温暖的光线会流泻在床上,即刻很快溜走。早上总是被刺眼的阳光惊醒。
      他们从IKEA买了黑色的大铁床,床头床尾均有高高的栅栏。白色纯棉布床单。原木制的工作台,书架。还有小恩喜欢的刺绣桌布。她乐此不疲,充满了热情和创造力。很快就布置出一个清新自在的空间。墙壁上到处是木相框。她把自己的照片塞在行李箱中带过来。
      短头发穿着泳衣站在阳光明亮的沙滩上。扎着辫子坐在山顶上快乐地笑。站在铁路边看着远方,头发长到了肩头。小恩依次告诉他,那是她的15岁,20岁,23岁……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不知来历的女子,心里微微疼痛。他对她的历史一无所知。曾经他们是在相隔千里的城市里,各自陌生地生活着。
      最后一个打扫的黄昏,他们收拾妥当,把地板擦得湿漉漉的。两个人坐在新买的纯棉地毯上休息。墙壁上的漆很旧了,颜色比较黯淡。小恩说,真想把它们刷成杏黄色,酒红色,墨绿色……他说,我们以后说不定会搬走,真要刷墙吗?她说,是啊,这是别人的房子,不是我们的。
      他说,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的。
      真的吗?她歪着头看他。北京的房子这么贵,比上海还贵。
      再贵也应该有自己的房子。
      她点点头。她说,在上海我曾几次下决心要买房子。但只要一想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从一个城市里离开,就觉得没有必要去买。
      就像你在上海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北京?
      是的。
      就像你在北京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一个新的城市?
      是的。她看着他。
      搬迁是一件这样麻烦的事情,而且很多东西都会丢失。
    只要不把自己丢失,就够了。
      但是我不会再让你这样拖着大包行李离开这里。他说。
      真的?
      真的。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1楼2017-12-06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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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平常的日子
        每天他比她早起。因为他要朝九晚五地上班。
        他起来洗脸,穿衣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包。小恩在床上翻动身体。他走过去,轻轻亲吻她的脖子,对他说,小恩,我走了。她皱着眉头说,好。于是他关门,在外面锁上铁门。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小恩模糊地听着这些声响。她的睡眠基本上要持续到中午11点左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是抽烟。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开。因为她整天都会一个人在家里,她和社会是游离的,脱节的。她没有同事,没有雇主。自然朋友更少。
        只有客户。
        她穿着睡衣给水壶灌上水,开始浇花。宽宽的大窗台上,放了近10盆的绿色植物。茉莉,常青藤,仙人球,芦荟,龟背竹,栀子……都是寻常的花草。浇花的时候,放上一张唱片,The Chieftains或是Enigma。洗一个苹果当做早餐。然后开始工作。
        她的工作是没有对话的。只有独自完成。同时又是繁琐的,重复的。需要忍耐力。但因为创作的过程充满乐趣,始终是她喜欢的事情。会持续整个下午。
        黄昏的时候她结束工作,去超市买东西,准备晚饭。走15分钟的路程左右,能到家乐福。一路经过河,桥,书报亭,水果店,公园和幼儿园。北京秋天的寒意来得早,风里面已经有萧飒的气息,但阳光照在脸上,还是毛茸茸般的温暖。
        小恩穿着红色碎花的灯心绒裤子。FISH的灯心绒裤子都有一种天真的张狂的艳丽。她觉得自己有些感冒,眼睛发花。她在适应北方的气候。走过路边停泊的汽车,依然在车镜里照照,一头长发带着憔悴。脸色苍白。
        宽宽的石板路很干净,两边是高大的槐树。他曾对她说,春天槐树会开花,清香袭人,风一吹就撒满地,很美。她想,会有南方的樱花美吗?那满地粉白的花瓣柔软湿润,仿佛会发出破裂的细声脆响。
        小恩记得以前在网球场打球的时候,满地花瓣被风吹得打卷,她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是。那时候她还很小。和一个男生谈恋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家出走,最后到了1000公里之外的北方。
        幼儿园午睡之后的孩子在阳光下玩。小恩看着他们。想起来时间过得快,又往前走。家乐福很拥挤。她推了车,往里面放酸奶,果汁,葡萄,西芹,鸡蛋,还有他喜欢的排骨和凤爪,顺便再买了一扎新鲜的雏菊。打了很多花骨朵,3块钱一大把。拎着两大塑料袋沉重的东西,叫了出租车。
        在厨房里工作如同绘画一样,需要细致周到的心情。研究菜谱,确定前后顺序,清洗,制作调料,切碎,下锅……小恩在厨房里放了一只他的旧收音机,这样可以一边做饭一边听音乐频道。声音有些粗糙,但听得清楚旋律。都是一些情歌,或新或旧的。她把一盆小的绿叶植物放在窗台上,随手洒些清水在泥土里。
        炖了很久的汤开始慢慢飘散出香味来,混合着葱,姜,蒜,陈皮,八角,肉和蔬菜的鲜味。盖子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她扭小了火。靠在窗台上看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边有绚烂的晚霞,紫蓝色混合着绯红。可以看得很远。然后就能看到他在公寓大门外走进来。穿着黑色的外套,干净的短发。
        下班的男人要回家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是安静的,基本上不说什么话。小恩不愿意。她是和社会没有接触的人,她会缠着他,要他对她述说他的工作,他的同事,他的上司……有时候他说一些给她听,有时候他就会说,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会处理。
        他在这样大型的外资公司里工作,心里不是没有压力和困扰。但是他不愿意让她介入。或者说是不愿意让她窥探到他心里哪怕只有一丝丝的焦虑和乏力。这不是他喜欢让她看到的他的形象。
        所以,晚饭依然常常是吃得很安静。两个人埋头吃饭。
        吃完饭,他帮她洗碗,擦桌子,收拾厨房。小恩什么都不用管,就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洗头发。把润发素仔细地抹到发丝里,然后用浴帽包起来。她把脑袋探到门外面看。客厅里亮着灯。刚买来的雏菊插在放着清水的大玻璃瓶里。她对系着围裙的他说话。
        今天我买了油漆和蜂蜡,明天想把家里所有的木头家具刷一遍。
        他说,会不会累。或者星期六的时候让我来做。
        小恩说,星期六休息的时候你还不好好补补觉。我来没关系。
        她顿了顿,又说,K,你知道吗,我是很喜欢这个家的。虽然是租来的房子。
        为什么?
        因为感觉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家。她笑。把头缩回门的后面,去洗头发。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2楼2017-12-06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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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争 吵
          晚上他们拥抱在一起。小恩柔软的裸体在他的怀抱里蠕动,他抚摸和亲吻着她,然后反转过身体要她。(造小人!)是他们生活里最重要的内容。可以连续地(造小人!)一直到她的身体出血。他不清楚这剧烈的欲望来自何处。他们在大铁床的白床单上(造小人!)这惘然的激情让人茫然不知所从。
          他说,小恩,你不要再吃药了。
          小恩说,不吃的话,我就会怀孕。
        我就是想让你有个孩子。
          为什么?
          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走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的确是他心里最强烈的一种推动着欲望的力量。他看着小恩洁白赤裸的身体和漆黑的长发,她的脸有一种情欲的创伤和妖艳。她对他说,我已经动过三次手术了。如果再有孩子,再做手术,我会一辈子残废。
          他说,为什么要再动手术。我要这个孩子。我也要你。
          她安静地看着他。她说,我还不能要。我还需要时间。
          她渐渐开始有一些朋友。也有了固定合作的业务。每周出去一两次。
          一早起来,洗澡化妆,然后穿着干净宽大的布衬衣,粗布裤子和棉大衣,背一个黑色的帆布大包带着笔记本电脑出去。常去国际大厦一带谈公务,回来后就对他说,那里有北京最有气质的女人们。打扮得比上海女人还精致。
          她是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化妆品一律是日本和法国的原装进口。光是不同的睡衣就可以买上许多,一件件挂了香薰袋子吊在衣橱里。当然这些她全都是自己购买。她从不问他要钱。除了家里的费用。
          她的收入是不稳定的,但一旦有收入就会是一大笔。可能会是他工作半年或一年的全部。即使如此,她依然要他负担家里全部的杂费。她说,这没有什么二话,你是男人。再没有钱,你也得负担责任。当然如果你要AA制也可以。但如果AA制,我们就分房间,各不打扰。
          他说,我是男人,也有收入。我们在一起,我肯定会承担责任。但你要说清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该用感情的时候用感情,该用金钱的时候用金钱。不要在该用金钱的时候用起了感情,而在该用感情的时候用起了金钱。她的眼神很漠然。
          他说,那你心里对我有没有感情呢?
          她看着他,不回答。
          他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仅仅是为了找一个男人陪着你?
          她说,找个男人要那么费劲吗?要千里迢迢带着大包小包飞过来?
          他沉默,不再说话。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3楼2017-12-06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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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打 架
            她决定去找工作上班了。
            呆在家里容易得忧郁症。她对他说,我要见见陌生人,和他们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想起你对我的不好。
            他也觉得她出去工作比较好。有时候下班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在家里,空气里都是冰冷的寂静,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地把一天,硬生生地支撑下来。没有对话。没有气味。没有温度。
            她的性格是不适合独处的。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已经停留了很长时间。我很久很久没有出去工作了。她说。
            找工作是要费点神。她想做美术设计。网站,报纸,杂志,公司都可以啊。她说。可是一家家地出去跑,结果却都不好。不是她觉得工资低,公司规模不够大,就是对方觉得她没有北京户口,态度不太明确。在一个月里面,她每天都往外面跑。神情奔波而憔悴。也不再在家里做饭、浇花、有那份闲情逸致。有时候很晚回来,头发上有烟草的混浊味道,往床上一躺,对他也没有话说。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一股暗流,在危险而压抑地涌动。
            果然。他发现她后来已经不再找工作,她只是每天晚上泡在三里屯一带,找个酒吧喝到半醉,才衣衫褴褛地回家。
            他当然要制止她。他说,小恩,我不能容许你再去酒吧。
            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可笑。我难道连行动的自由也没有吗?她又是那种劈头盖脸的架势。
            他说,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出来。
            我讨厌你。
            他想他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直到她的手伸出来揪住他的头发。
            她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他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再一次如潮水决堤。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厮打。从床上到地上。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他把她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揍她。他能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的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机械地运动着手臂的意识。她用手护住自己的头和脸,一声不吭,蜷缩在地上,任他又踢又打。直到他疲倦。
            每一次都是相同的。他很快恢复了思维,脑子里清醒过来。不再是空白,后悔和恐惧再次如阴影一样笼罩了他。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赤裸的身体上是尘土的污迹和红色的淤痕。长发散乱,被汗水粘在脸上。她的脸上居然有微笑。那缕冷漠的微笑因为她嘴唇边的鲜血,显得诡异。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样。你是被虐狂。
            她不说话,爬到床上坐在那里。她一直在笑。
            他走过去,抱住她。他紧紧地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上也是血。
            小恩,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他轻声地疑惑地自言自语。他问她。他想起叶子的脸,那张在明亮温暖的阳光下像花朵一样绽放的脸。那时候他20岁。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子。他是真挚地深切地爱过她。直到最后她离开他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曾经猜测过自己心里爱的能力还留下多少。他是否还能够继续走下去,把感情托付给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子。
            他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修复的。他心里明亮的东西有大部分已经被阴影覆盖。那是一些自私的愤怒的寒冷的东西。从遥远南方过来的小恩,来到他的身边。他们在彼此激发。激发深藏着的阴影。
            他们又开始做爱。小恩顺从地让他摆布。她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她像一只彻底被破坏掉的玩具。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提醒他及时抽身。他觉得自己太困了。贴着她的身体就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他被她摇醒。她说,我做梦了。刚刚做了一个梦。
            她的神情看过去像一个睡意朦胧的天真的小女孩。他说,是噩梦吗?
            不。我看到我们去订婚。排着队。很奇怪,不是结婚只是订婚,却要排那么长的队。我的手里还抓着粮食,好像是一把米。
            你想嫁给我吗,小恩?他问她。
            你要我嫁给你?
            我想娶你。你相信我。
            她没有说话,她又闭上了眼睛。她唇角和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她不让他擦干。她阻止他的姿态非常强硬。她又睡着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5楼2017-12-06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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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去上班。
              她还在熟睡。出门之前,他想给她留一张条子。他写:小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原谅我。我以后再不会这样做了。你要相信我。
              写完之后,看了一会儿,又随手把它撕掉。是。他不能让她看到他心里的软弱和恐惧。即使她已经融化在他的生活里,几乎不可分割。
              他关上铁门下楼。因为脖子上有她指甲抓伤的血痕,他找出了一条围巾遮盖上。
              还是在下雪。路上的雪全冻住了。他仰起头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他想,他还有工作,他还有一个现实正常的世界可以面对。他还有一个出生和长大的熟悉的城市。而小恩,她什么都没有。
              他下了决心要对她好。
              一整天上班他心神不定。常常无缘无故地掉下文件或碰到椅子。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他拨小恩的手机,她没有开机。应该还是在睡觉。下午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早点回家。可是会议一个连一个,始终无法脱身。下班之后,上司又过来通知,因为他过生日,要邀请整个部门的同事出去吃饭。
              不可推脱,于是又和一大帮同事们去了星期五餐厅。抽空打手机给小恩,依然是关机。怎么会这样呢。平时她为了方便客户联系到她,常常24小时开机。不敢喝太多酒,好不容易挨到11点左右,聚餐终于结束。
              他马上打的回家。他突然担心她不会在家。可能又出去流连在酒吧。如果这样,那么他要赶过去一家一家地找,直到把她找出来。在上楼的时候,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跳得是那样的痛。
              门一打开,房间里是寂静的空气。他走到房间里一看,小恩还睡在床上。他呼出一口气,说,懒虫,你有没有吃过饭呢,不会一整天就躺着吧。走过去一看,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他把手捂在她的脸上。他说,病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闭着眼睛,只是疲倦地摇摇头。我要休息一下,明天会好一些。
              他说,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小恩。
              她冷漠地看着他。她说,今天我去医院了。我做了手术。
              你怀孕了?
              是的。一个月前。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她轻而坚决地推开他的手。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6楼2017-12-06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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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不知何处是家乡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彼此小心翼翼,突然客气了很多。
                她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开始在家里忙碌。他无法测量她所遭受的身体上的伤痛。
                她曾经对他说过,她已经做过三次手术,如果再做,会有残废的危险。她说话的时候神情是严肃的,带着请求。是。他知道。她对伤痛的害怕是深切而真实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对他说。
                星期六的时候,他们决定去爬山。很久他没有带她出去玩。她到了北京之后因为人生地不熟,几乎从不曾去体会这个城市。
                他们坐地铁到苹果园终点站,然后转车去八大处。
                红叶早已经凋落。山间只有疏朗的树枝和满地酥脆的落叶。他们爬得很慢。到了适合观望风景的地方就停下来歇息。小恩靠在岩石上晒太阳。阳光很清淡。有黑色的鸟在树梢发出咔咔的奇怪声响。它张开翅膀,顺着山谷的坡度,一路滑翔下去。自由自在。北方的山,在冬天只有肃杀的凛冽。
              他们看到一对年老的夫妇,穿着球鞋和运动装,随手拎着大袋子收集空的矿泉水瓶子。
                小恩看着他们说,他们在一起应该很久了。
                是的。大部分夫妻还是会在一起很久的。他说。他们已经下山。小恩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她常会觉得疲倦。在山间穿越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看到黄昏的阳光从树枝间穿越过来,
              金色的光线跳跃。像是电影里的某个场景。
                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已经发不出声音。松鼠晃动着大尾巴,悄悄地爬上松树。不知名的美丽大鸟,低声鸣叫着惊跑。蓝得发紫的羽毛。
                他们走到了山下。有暮色笼罩的小寺庙。点着的香散发出淡淡的味道。洁净的红砖和青石路面。柿子树上垂挂着最后几只红色的烂熟甜柿。粗壮枝干的中国玫瑰已经开得凋谢。
                他们在庙里流连。墙上有各种字画。她一直停顿在那里看着一段话。他走过去,看着那里写着的是憨山大师的一段醒世咏。小恩说,最后两句话写得太好了。她回过头去看他,眼睛里有泪水。她念给他听,她轻轻地说,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他突然发现自己停顿在那里无法动弹。他握住她冰冷柔软的手。他说,小恩,我需要你。
                她淡淡地微笑。可是你了解我吗?我的过去你一无所知,我的未来你也无法把握。你所能做的,其实只要是对我好一些就可以。因为我一个人来到这里。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7楼2017-12-06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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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离 开
                  3月的时候,她找到了工作。
                  是在广州。一家很大的知名设计公司。
                  她说,我必须得去工作。我累了。我一个人很寒冷。
                  他知道肯定要放她走。看她慢慢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她只带走她的书,衣服和那一大堆旧的随身物品,包括小熊和瓷杯子,而把所有值钱的新购置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他说,你还回来吗?
                  回来。过年的时候就回北京来看你。在上海我已经没有家了。在北京就留一个家给我吧。
                  他看着她。他不相信她。他相信她一到新的地方就会抛弃她记忆中所有的往事。她只恋物不恋人。她早就这样对他说过。
                  他送她去机场。她还是背着她来时的包。她喜欢的日本包,褐色的麂皮,摸上去绒毛会一层层地倒下去。名字叫Tokyo。她穿着旧牛仔裤,跑鞋,厚的纯棉T恤,头发长了许多,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看着他。她的脸上又有了那种天真甘甜的笑容。她像一朵干燥的花恢复了水分。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的冷漠和愤怒曾是这样的多。
                  她背了包起来准备进候机厅。他看着她背上一个包,手里分别拎着两个,倔强而坚持地用力支撑自己。她一贯如此。
                  她转身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8楼2017-12-06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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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原来也就这么多
                    他们同居的日子一共是7个月零9天。
                    他把房子退了。准备回家。他要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到家里。
                    最后一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已经停在楼下。
                    他作最后的检查。在卫生间的瓷砖里看到一缕头发。他捡起来看,很长的漆黑的发丝,应该是小恩洗头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他想,这才是她留给他的惟一的东西。
                    他们彼此之间有过的,原来也就这么多。
                    生命是一场幻觉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59楼2017-12-06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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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白浪两茫茫 忍辱柔和是妙方
                    到处随缘延岁月 终身安分度时光
                    休将自己心田欺 莫把他人过失扬
                    谨慎应酬无懊恼 耐烦作事好商量
                    从来硬弩弦先断 每见钢刀口易伤
                    惹祸只因闲口舌 招愆多为狠心肠
                    是非不必争人我 彼此何须论短长
                    世事由来多缺陷 幻躯焉得免无常
                    吃些亏处原无碍 退让三分也不妨
                    春日才看杨柳绿 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终是三更梦 富贵还同九月霜
                    老病死生谁替得 酸甜苦辣自承当
                    人从巧计夸伶俐 天自从容定主张
                    谄曲贪嗔堕地狱 公平正直即天堂
                    麝因香重身先死 蚕为丝多命早亡
                    一剂养神平胃散 两盅和气二陈汤
                    生前枉费心千万 死后空留手一双
                    悲欢离合朝朝闹 寿夭穷通日日忙
                    休得争强来斗胜 百年浑是戏文场
                    顷刻一声锣鼓歇 不知何处是家乡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60楼2017-12-06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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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冷的,我连衣服都没有的穿


                      来自Android客户端5562楼2017-12-07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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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更新了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5563楼2017-12-08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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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猫咪洗澡了,又变得香香的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64楼2017-12-09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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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人生呀 在自己想找什么的时候能马上找到就很幸福了 就像 指甲钳阿 钥匙阿 钱包阿 人阿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65楼2017-12-1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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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很撑了,又吃了一个猕猴桃,结果猕猴桃太酸,怕一会儿胃受不了,又吃了一小块面包。。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566楼2017-12-1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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