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秦时同人/羽兰)
这篇文章的主角,是《秦时明月》中的少羽和石兰。在历史上,或许我们可以称他们为项羽和虞姬。但是,这片同人文的背景,却是架空的历史场景,因为我想给他们一个全新的身份,给他们一个与历史不同的结局,仅此而已。
——题记
古蜀国,临丰十六年。
新裁的春衣已送入院中,石兰挑了一件绣有海棠花纹的水蓝色锻裙,就像她此刻的心绪,看似平静,却暗蕴波澜。
“母亲去世已三年了,祺芸,离清明还有多久?”石兰走入院中,仰首看向朝阳升起的方向,似是在回忆,又好像有些许期冀。
“小姐,明日就是清明了。但近来二夫人势头正盛,刚抬了平妻。小姐若是太过张扬,怕是不太好。不是怕她,只是不知道她又要到老爷那里说些什么。”祺芸追入院中,为石兰披上银锻水纹披风,担忧地说道。
“无妨,那我们便今天去,不必太在意那人的眼色。石兰回过神来,不屑的神色一闪而过。
城郊泠水溪畔,石兰静静站在母亲墓前,碑前的兰草上还残存着露水的清香。风拂过及腰的长发,身旁的空气仿佛不断降温,最终如坠冰窖。泪水滑落,打在草叶上,好似瞬间凝结成冰。
祺芸意识到石兰的情绪有些异常,便出声试探着唤道:“小姐?”
石兰正想用丝帕拭去泪水,却发现绣着点点梨花的丝帕已被沾湿,耳边亦传来祺芸的惊呼声:“呀,下雨了!小姐,我们快去那边的亭中避避雨吧!”
“哦。”石兰还未从对母亲的思念中回过神来,便被祺芸带向了不远处的一座亭台。
刚走入亭中,石兰便发现那里早已有一人前来避雨,而那身着华贵紫衣的少年也让石兰觉得颇为眼熟,仔细回想,才知道他是自己在跟随父亲来往于世家贵族中时曾见过的。
朝中司马项梁之侄,项少羽,在年轻一代的世家子弟中颇为出色,深得君上赞誉。
“抱歉,我们主仆二人只为避雨前来,如果打扰到公子,还望见谅。”
“无妨,姑娘请便。”少于打量了石兰一眼,只觉得身着水蓝色锦裙的她略有些眼熟,该是以前在什么宴会上见过的,却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小姐,便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石兰,”石兰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继续笑答道,“家父是卜尹石庭。”
“原来是卜尹大人家的千金,”少羽心下了然,“眼下雨势渐小,天色渐晚,我送二位回府可好?”
“如此,便多谢项公子了。”石兰还礼道。不想少羽却已笑了出来:“石兰姑娘怎么知道我是谁?”石兰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回道:“项公子的盛名,在古蜀国的世家贵族中恐怕无人不知吧?”
“石兰姑娘过奖了。不过,姑娘的名字可是出自《湘夫人》中的‘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二句?”
听到项少羽说出自己名字中的典故时,石兰不禁双颊微红,只是点了点头。
郊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映着仲春的夕阳,越发明丽动人。
石兰自那日回府后,就因淋雨而染了风寒,祺芸只好每日去医馆抓药。一连喝了几日药,石兰才觉得身上舒爽了许多,想来,过了今日也该停药了。
“小姐!”祺芸刚从医馆回来,就急匆匆地冲入厢房。
“怎么了?”
“今日我去医馆,恰巧在街上遇到项公子。他问我为何去医馆,我就把小姐的病情都告诉了他。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项公子就在府门前等着呢!说是想见小姐一面。”祺芸低着头,说完后还屏住了呼吸,像是做了错事怕被责怪一般。石兰听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似又有些欣喜:“知道了。”便起身向府外走去。
少羽在石府外耐心地等着,看着府门旁栽的桃树已是粉霞满载,心情亦随之雀跃。最近,他总是想起那雨幕中水蓝色的身影,想起石兰手中的梨花绢帕,和她髻边明丽出尘的紫玉蝴蝶步摇。既然想了,就来看一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她竟病了,幸好已无大碍。
“项公子。”石兰温柔的声线让少羽回过神来,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少羽注意到石兰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紫色家常便服,可依然掩不住她清丽的气质和灵动的眸光。
“听祺芸说自那日起你身体抱恙,如今可大好了?”
“是,已经好了。多谢项公子关心。”
“那就好。石兰姑娘不必叫我项公子,叫我少羽就好。”
听闻此言,石兰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目之所及,却只有他的认真与温柔,便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石兰姑娘,不知你三日后可得闲,有没有兴趣一同去今年的花会?”
“嗯?哦,好,好的。”石兰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没有回过神来,等到自己话音已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答应了什么,便更加不敢去看面前的人了,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手里不停地绞着帕子。
“那,我三日后,来接你。”少羽仿佛没有看出石兰的窘迫,只是温和地笑着。石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答了一声:“好的。”便转身匆匆跑进府中。
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董姨娘的贴身丫鬟七巧迎面而来,连礼也不行,只对石兰轻蔑地说了一句:“老爷让你现在到中堂去。”说罢,便转身离开,不再多留一步。
石兰停住脚步,不知姨娘又跟父亲说了些什么,可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向中堂走去。
“父亲。”石兰进了中堂,向石庭行礼道。石庭看见石兰,立刻厉声喝道:“跪下!”
石兰惊诧:“女儿无错,为何要跪?”
“呵,”董姨娘娇俏地哼道,“还敢说你无错?七巧,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七巧走上前来,俯身说道,“奴婢今日正要出门时,看到小姐正在府门口和一个男子说笑,而且,行为好像还很亲密。奴婢自知这不是小事,才会及时告诉了二夫人。”
石庭听后,更是勃然大怒:“如此不知廉耻,还敢说无错?说,那男子是谁!”
石兰心中好笑,自己只不过和少羽说了几句话,就被编排成这样子,而且,消息竟传得这么快!只是,如果父亲知道那是项家的人,只怕就会立刻和颜悦色很多吧。虽然并不情愿,但也只能实话实说道:“是司马大人项梁的内侄,项少羽。”
“什么?”董姨娘惊呼出声,恐怕从没想过那人会是如此出身,剜了七巧一眼,责怪她没能早早打听清楚,这下,老爷不可能不看好项少羽的家世和未来,怎么可能再去怪罪石兰?
“这,你和项公子……”石庭听见项家的人的名字,不免有些迟疑。
“他邀我三日后去花会。”石兰及时化解了父亲的难堪,婉约淡然地笑着。
堂内一片静默,董姨娘担忧地看了石庭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石兰去或不去,哪种选择对石家更有好处?而石兰只是静静地等着,因为她知道结局一定会按照自己预料的那般走下去,父亲不可能会放弃项家带来的好处,自己这样,算是利用了少羽的身份呢,真是觉得对不起他。但是,幸好,幸好他们的家庭是这样门当户对,幸好他们在正确的时光遇见了最好的人。
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兰儿,去吧,去花会上看看,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石庭说着,神色早已温和了许多,“我待你母亲总是有亏欠的,你若是能好好的,我也算是帮她完成了一桩心愿。”石庭的眼神慈爱地看着石兰,却又好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自己的结发之妻。时光早已如静水般长流而过,却再不可能回头了。
“是,父亲。女儿先回房休息了。”石兰匆匆地行了一礼,便转身而去。听到父亲提起了母亲,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父亲的目光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石家,和睦欢祥。现在想来,父亲已经为母亲做得足够了,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偌大一个石府里,连个嫡子也没有,说出去都让人家笑话。董姨娘的儿子也有七八岁了,她被扶正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但只因自己别扭的反抗,父亲总是一拖再拖。如今想来,也该释然了。自己会有新的生活,父亲,也是一样的。
自那日花会后,石兰与少羽一同出游的次数更频繁了。二人一起品茶论诗,吟笛舞剑,只怕是在这世上不会再遇到更了解自己的知己了。
他们踏过泠水溪畔的河岸,在和煦的暮春放起纸鸢;他们登上菱山峭壁,在山顶触摸近在咫尺的天空;他们在端午放走写下执子之手的河灯花,放飞记满与子偕老的孔明灯。
这段日子,石兰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连带着对董姨娘也和善了许多,石庭见到了便也放心了。
“小姐,今日项公子不是邀您去弈棋吗?快起吧。”卯时刚过,祺芸就将石兰叫了起来,面上笑得像蜜一样甜,只因她家小姐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过得很好,她自然就跟着高兴了。
“少羽说,今天若是我赢了,就会送我一件礼物。可是,就算我尽了全力,也不一定会赢他呀。”石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正让祺芸梳着一个垂鬟分肖髻,对今天充满了期待。
“走吧。”石兰出门,在院子里随手摘了一朵兰花簪在髻边,便往相约的地方走去。
“又输了。”石兰无奈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回瓮中,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看到少羽递来的檀木盒,只是觉得好不服气:“不是说赢了才送给我吗?”
而少羽只是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支玉质兰花发簪,轻轻地为石兰簪在髻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早就输给你了。”
“石兰,”少羽将石兰拥入怀中,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在她耳边轻语道,“我已经和叔父说了我们的事情,叔父答应我,过几日就去石家提亲。”
石兰听见此语,心像是被电流激过一般一阵阵酥麻,那种沁入心脾的甜蜜,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她已经无法再让自己说出任何话来,只是坚定地回抱住少羽,像是抱住了自己未来所有的时光。
是你的目光温柔了岁月,是你的微笑悠远了时光,我最爱的人,能遇见你,是此生老天给我的最美丽的眷顾。
春风的尾巴已经走远不见,夏荷早已朵朵开在渠边,那映红了天际的粉红海洋,是对青春最惊艳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