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科维奇队长，你以前可曾来过芬里斯？”发问的是丽莎娜，她坐在船尾，正奋力划着桨，“您可知道芬里斯有全洛丹伦唯一一批健康的动物？”
“这倒并未提前得知，我也未曾来过洛丹米尔。”扬科维奇的声音轻弱而礼貌，仿佛心不在焉，“告诉我，十字军，这城堡可属于你们？”
“我奉五人议会之命协助此地难民。”艾洛斯阴下脸孔，轻声说道，“长官有命，鄙人执行。”
“城防看起来很坚固。那边有段城墙断裂了，你们居然还能获得弩炮。如果激流堡有这样的力量，自然可以防御辛迪加……”扬科维奇看都没看艾洛斯一眼，他手扶船帮，定睛观察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芬里斯岛。小船缓慢移动，从达伦德到芬里斯码头，需要绕过半个洛丹米尔湖。即使莱恩·纳克和丽莎娜·法雷恩奋力划桨，艾洛斯爵士还是不情愿地在水上度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当他看到芬里斯堡的码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水面和森林都笼罩了一层暗青色，而银松森林的天空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空气里有股刺鼻的松针味。
艾洛斯爵士跳下船。码头上的情形显然不会取悦这群高地人。十数名十字军步兵全副武装把守着码头。艾洛斯可以看到他们手里全拿着武器，并且由勋爵最喜爱和信任的侍女莱迪亚作为码头卫队的首领。这个金发奥特兰克女人身穿奥特兰克铠甲，漆成干净利落的黄铜色，手持一把涂了黑釉的长戟，在尖端还可以隐约看到光线下的红色纹路，不必说——这是上了毒的。我们的地盘，艾洛斯心想，没错，这城堡属于我们。
“你的佩剑，请。”艾洛斯·奥杜因转过身，朝扬科维奇伸出手。扬科维奇直直盯着艾洛斯熔金色的瞳孔。
“决不！”扬科维奇平淡地说。高地人还没完全了解情况，艾洛斯想，马上就有一场好戏看了，可惜我自己身在其中。
“很遗憾这是……大人的命令，扬科维奇队长。高地客人必须交出各位的武器和盾牌于我们。泰拉诺斯大人清楚地指示了这一点，我希望诸位能明白我的意思。”
“叛徒！”小个子老头帕维尔很不顾形象地尖声大叫，“骗子！匪徒！你们算什么人，可以让我们缴械？叫那个无礼的奥特兰……”艾洛斯爵士看到扬科维奇使了一个眼色，帕维尔知趣地住了嘴。站在一旁的穿着锁甲的约林则是怒气冲冲地踢开一把码头上的铲子。铲子掉到湖里，发出“扑通”一声。约林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黝黑的面庞拧在一起。艾洛斯迎上他的目光，手搭在了剑柄上。“我不希望你们采取激进的举动，高地客人。”
“没有人可以卸下高地人的武器，十字军。”扬科维奇认真地看着艾洛斯的瞳孔，说，“只有一种情况，死亡。”
真是难缠。“我们刚刚挫败了一起针对勋爵性命的刺杀，我想我必须坚持勋爵的命令，高地人。”
“这就是所谓的诚意？”约林夸张地“哈”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谁也没有说话。艾洛斯可以看到码头上的十字军都紧紧地盯着扬科维奇一行人。夕阳逐渐在对岸落下，灰白的天空中有几道如血般的残霞，但被更多是灰蓝色的云束缚着。空气里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剂味和松针味的混合。水面愈加灰黑，翻腾着灰的难受的浪花。
“扬科维奇主将。”有着和约林同样黝黑肤色的图尔文爵士走了出来，此人摘下链甲兜帽，轻迈一步。“十字军诸位，如若允许，可否让我与泰拉诺斯大人谈一谈，如此僵持没有好处。”
艾洛斯爵士看了看图尔文，认出他正是红色宴会当天的高地代表，数十个对他一个，他够不成威胁。
“快去快回，爵士。”艾洛斯准确地把握住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略有不满的语气，“勋爵大人肯定已经不耐烦了。”
扬科维奇也点了点头。艾洛斯退到了十字军的阵列当中，留下高地人们独自站在越来越冷的码头上。
就像过了数个小时一样，也许只是迅速变黑的天空让他这么觉得。艾洛斯来回踱步，不时瞅向显然不满的高地人。这时身后传来锁甲和板甲的叮当作响声，以及靴子踩在泥土上的声音。图尔文从城堡方面走了回来，艾洛斯看着他的脸，而对方毫无表情。
“泰拉诺斯勋爵同意我们携带自己的武器……”图尔文说道，随即迟疑了片刻，艾洛斯看到约林和帕维尔互相歪了歪脑袋，他们以为自己能让泰拉诺斯妥协。图尔文接着咳嗽了一声，继续说：“但是，我们必须……把武器塞在一个箱子里，拖行过去。”
“这里是银松森林！”毫无征兆地，扬科维奇怒吼起来，然后朝前走去，直接走到艾洛斯自己的鼻子前，“看看你们的四周，十字军，这里是亡灵的地盘！”
艾洛斯·奥杜因的手握住了剑柄。
“就算是在高地，我们也随身携带武器，更别说是敌占区！”扬科维奇的声音急促而不可置疑，“高地人习惯于将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长剑上，而不是别人的武器。”
扬科维奇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过身去，旋即回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此时手拄长矛，冷冷地望着自己的莱迪亚身上。“告诉你的大人，要么现在让我们进去，要么我们回家。”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艾洛斯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来，不再去看扬科维奇，而是转过头，将高地人留给了码头上的卫兵。十字军的旗帜也回到了城堡里，并且升上了城墙，没有道理高地人看不到这一点。
当莱迪亚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不打着火把是看不见人的。城墙内也点起了灯火，芬里斯难民们在岛上打猎归来的成果，就在每晚这个时候放在市场里出售。莱迪亚将长矛拿在手里，看着扬科维奇说：“勋爵对无谓的等待厌烦了。他要求我们即刻护送诸位进入城堡赴宴。考虑到您对安全问题的重视，勋爵的红衣守卫将全程护送您。”
十字军们长剑出鞘，立在身前。高地人们面面相觑，尤其是图尔文爵士，仿佛一块发了霉的老面包。然而扬科维奇只是挥了挥手，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战袍，认真地掸了掸灰尘，然后看都不看十字军们一眼。他转向了自己的人。
“走，吃饭去。”扬科维奇似乎不愿浪费更多话语，而高地人迅即跟上。艾洛斯手扶剑柄，走在最后面，他看见码头上的十字军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目中所剩的只有红衣守卫们手里的火把和映射在高地人鲜亮白色铠甲上的橙色火光。远方城堡的阴影越来越大，狼嚎声也越来越强。艾洛斯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新月已经升起。
“这倒并未提前得知，我也未曾来过洛丹米尔。”扬科维奇的声音轻弱而礼貌，仿佛心不在焉，“告诉我，十字军，这城堡可属于你们？”
“我奉五人议会之命协助此地难民。”艾洛斯阴下脸孔，轻声说道，“长官有命，鄙人执行。”
“城防看起来很坚固。那边有段城墙断裂了，你们居然还能获得弩炮。如果激流堡有这样的力量，自然可以防御辛迪加……”扬科维奇看都没看艾洛斯一眼，他手扶船帮，定睛观察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芬里斯岛。小船缓慢移动，从达伦德到芬里斯码头，需要绕过半个洛丹米尔湖。即使莱恩·纳克和丽莎娜·法雷恩奋力划桨，艾洛斯爵士还是不情愿地在水上度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当他看到芬里斯堡的码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水面和森林都笼罩了一层暗青色，而银松森林的天空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空气里有股刺鼻的松针味。
艾洛斯爵士跳下船。码头上的情形显然不会取悦这群高地人。十数名十字军步兵全副武装把守着码头。艾洛斯可以看到他们手里全拿着武器，并且由勋爵最喜爱和信任的侍女莱迪亚作为码头卫队的首领。这个金发奥特兰克女人身穿奥特兰克铠甲，漆成干净利落的黄铜色，手持一把涂了黑釉的长戟，在尖端还可以隐约看到光线下的红色纹路，不必说——这是上了毒的。我们的地盘，艾洛斯心想，没错，这城堡属于我们。
“你的佩剑，请。”艾洛斯·奥杜因转过身，朝扬科维奇伸出手。扬科维奇直直盯着艾洛斯熔金色的瞳孔。
“决不！”扬科维奇平淡地说。高地人还没完全了解情况，艾洛斯想，马上就有一场好戏看了，可惜我自己身在其中。
“很遗憾这是……大人的命令，扬科维奇队长。高地客人必须交出各位的武器和盾牌于我们。泰拉诺斯大人清楚地指示了这一点，我希望诸位能明白我的意思。”
“叛徒！”小个子老头帕维尔很不顾形象地尖声大叫，“骗子！匪徒！你们算什么人，可以让我们缴械？叫那个无礼的奥特兰……”艾洛斯爵士看到扬科维奇使了一个眼色，帕维尔知趣地住了嘴。站在一旁的穿着锁甲的约林则是怒气冲冲地踢开一把码头上的铲子。铲子掉到湖里，发出“扑通”一声。约林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黝黑的面庞拧在一起。艾洛斯迎上他的目光，手搭在了剑柄上。“我不希望你们采取激进的举动，高地客人。”
“没有人可以卸下高地人的武器，十字军。”扬科维奇认真地看着艾洛斯的瞳孔，说，“只有一种情况，死亡。”
真是难缠。“我们刚刚挫败了一起针对勋爵性命的刺杀，我想我必须坚持勋爵的命令，高地人。”
“这就是所谓的诚意？”约林夸张地“哈”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谁也没有说话。艾洛斯可以看到码头上的十字军都紧紧地盯着扬科维奇一行人。夕阳逐渐在对岸落下，灰白的天空中有几道如血般的残霞，但被更多是灰蓝色的云束缚着。空气里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剂味和松针味的混合。水面愈加灰黑，翻腾着灰的难受的浪花。
“扬科维奇主将。”有着和约林同样黝黑肤色的图尔文爵士走了出来，此人摘下链甲兜帽，轻迈一步。“十字军诸位，如若允许，可否让我与泰拉诺斯大人谈一谈，如此僵持没有好处。”
艾洛斯爵士看了看图尔文，认出他正是红色宴会当天的高地代表，数十个对他一个，他够不成威胁。
“快去快回，爵士。”艾洛斯准确地把握住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略有不满的语气，“勋爵大人肯定已经不耐烦了。”
扬科维奇也点了点头。艾洛斯退到了十字军的阵列当中，留下高地人们独自站在越来越冷的码头上。
就像过了数个小时一样，也许只是迅速变黑的天空让他这么觉得。艾洛斯来回踱步，不时瞅向显然不满的高地人。这时身后传来锁甲和板甲的叮当作响声，以及靴子踩在泥土上的声音。图尔文从城堡方面走了回来，艾洛斯看着他的脸，而对方毫无表情。
“泰拉诺斯勋爵同意我们携带自己的武器……”图尔文说道，随即迟疑了片刻，艾洛斯看到约林和帕维尔互相歪了歪脑袋，他们以为自己能让泰拉诺斯妥协。图尔文接着咳嗽了一声，继续说：“但是，我们必须……把武器塞在一个箱子里，拖行过去。”
“这里是银松森林！”毫无征兆地，扬科维奇怒吼起来，然后朝前走去，直接走到艾洛斯自己的鼻子前，“看看你们的四周，十字军，这里是亡灵的地盘！”
艾洛斯·奥杜因的手握住了剑柄。
“就算是在高地，我们也随身携带武器，更别说是敌占区！”扬科维奇的声音急促而不可置疑，“高地人习惯于将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长剑上，而不是别人的武器。”
扬科维奇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过身去，旋即回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此时手拄长矛，冷冷地望着自己的莱迪亚身上。“告诉你的大人，要么现在让我们进去，要么我们回家。”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艾洛斯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来，不再去看扬科维奇，而是转过头，将高地人留给了码头上的卫兵。十字军的旗帜也回到了城堡里，并且升上了城墙，没有道理高地人看不到这一点。
当莱迪亚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不打着火把是看不见人的。城墙内也点起了灯火，芬里斯难民们在岛上打猎归来的成果，就在每晚这个时候放在市场里出售。莱迪亚将长矛拿在手里，看着扬科维奇说：“勋爵对无谓的等待厌烦了。他要求我们即刻护送诸位进入城堡赴宴。考虑到您对安全问题的重视，勋爵的红衣守卫将全程护送您。”
十字军们长剑出鞘，立在身前。高地人们面面相觑，尤其是图尔文爵士，仿佛一块发了霉的老面包。然而扬科维奇只是挥了挥手，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战袍，认真地掸了掸灰尘，然后看都不看十字军们一眼。他转向了自己的人。
“走，吃饭去。”扬科维奇似乎不愿浪费更多话语，而高地人迅即跟上。艾洛斯手扶剑柄，走在最后面，他看见码头上的十字军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目中所剩的只有红衣守卫们手里的火把和映射在高地人鲜亮白色铠甲上的橙色火光。远方城堡的阴影越来越大，狼嚎声也越来越强。艾洛斯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新月已经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