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我们都是醉的。面对着晚风，酒也流，泪也流。你揽过我的肩，说人生诸多希望，颇多事端，又非要在一只酒杯里，看出一颗金圆透亮的太阳。

原谅我这样的人。我常常愚蠢，时时不幸，明知自己罪有应得，还是希望获得同情。我依旧日日高歌夜夜纵酒，用火把点燃时间获得光明。愁苦和欢乐一样及时，每一次挥霍年华，都毫无愧意。

疼得骨头要裂开，骨髓流的都是寒气。像被撕烂了，血丝皮肉牵扯，无法停止颤抖。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好像做了很长的梦，每次疲倦都反复如是，路却无尽头，梦也无止境。我在别个世界里孤零零。

只是现在才发现，以往和如今相隔已太久远，当年酒热杯满，今日竟已四散，无人陪我圆满功德。我在虚空，连只影子也没有，上天入地，也都不能。说来是自己夙愿奢侈，是自己，仍未甩脱当年的影子。

正如那个小巷激烈的雨夜，那个傍晚教室的灯光，那个黎明紫色的天空，那个雪夜教堂的钟声。它们要在我的生命里停滞许久，却终究要流向万物的同一个归宿。

它们已离我远去，就像那个路灯下痛哭的身影，也将随辗转奔波而被自己碾去。姑娘，以后不必再提，是真的不必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都微妙，平衡常常脆弱得不堪一击。一旦逾界，馥郁的香气和柔和的色彩都荡然无存。只有冰冷坚硬的反感，且无药可救。

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该拥抱你了，用凝露点湿你的睫毛，拿月亮清洗你的双眼。我们只适合出现在夜晚。幽会。捕捉你的声带和嘴角，你的腰和灵魂。你是森林的沼泽，我是远行的湖泊。我们邂逅，却停驻在沙漠。

我的山脚全是草原和骏马，我的山谷里灌满了风和雾气，还有一面湖，千年前的神龙在这里长眠，我的山顶上有云，夜晚有星空。

在每一个夜晚，在漫天繁星的注视下，我们在草地上拥抱接吻，他的胸怀接纳我，共同等待黎明时分，第一颗露珠孕育成水汽，散成草木清香，袅袅旋在我们的发间。

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不是我们不够相爱，是因为我们的痛苦源于彼此，因而不能互相分担。

你是海，是归船，是遍山翠藤，是诗人的眼泪，是黄昏树梢上挂着的那朵夕阳。

快翻出你三百年前偷的好酒来喝，我去采人参来下酒。真是好时候啊，好故事一碗接一碗。

想起又是一年的时候我去看他，大山落雪，漫山遍野都是踏雪声。我在山中做了几日的黄粱梦，梦见槐花也似雪，全在他身后。

原来我一桩桩深情，一次次追逐，一场场爱慕。也不过是同你逢场作戏一回，顺口又给自己讲了一个世纪笑话。台上台下戏里戏外都无情，剩下时光被温热，反而好似竟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