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楚生客气地转身和老人握了握手,似乎仍是带着镁光灯下的交际礼仪。
老人一楞,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受宠若惊,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明星,孩子似兴奋道:“你与电视上一模一样!”
楚生不由笑笑,觉得这个老人可爱,对他友善地点了点头。
老人开了灯,便从他身后关了门,宽广的大堂因为没有人而显得空旷寂寞,每走一步都有回音,楚生突然感到紧张而兴奋起来,像是寻宝的人已到了宝藏面前,只几步之遥了,连心跳仿佛都听的见。
寻着门上的字找到了那间屋子,楚生慢慢推开门,少年静静站在透进屋来的淡淡月光里,画面很静谧,楚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笑着走了进去。
“我来了。”他温柔地道。
苏醒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是那种看去最美好的角度,睫毛垂着,像两扇毛茸茸的小扇,嘴唇微抿,圆润而白嫩的脸上便浅映出两则笑涡,透着花瓣般新鲜饱满的生命力。
楚生端详着他的脸,宠意浓浓地道:“还是这样子好不是,黑黑瘦瘦又有什么好看?”他说着忍不住地微笑,伸出手去触了触苏醒的面颊。
“哎?怎么穿的这样少。”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似乎是心疼般,“多穿点衣服能胖多少呢?你总是这个样子的。”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苏醒身上,兀自叹了口气,“也没个人照顾你。”
两个人静静站着,和四周的岑寂融在了一起。
“你也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呢。”过了一会儿,楚生依旧笑笑地说,“我也,少有这样……浪漫的时候,”他顿了顿,微蹙了眉凝思,似是不满意“浪漫”这个词,总不止是浪漫吧,又怎么会只是浪漫呢。
如果从前能懂浪漫就好了,楚生自嘲地摇摇头,看见苏醒弯起的嘴角,也跟着他释怀般地笑了,他今晚仿佛特别的高兴,眼睛里闪烁着孩子样天真纯粹的快乐,那光辉甚至有些不似真切。
“今天,要送你一样东西。”楚生脸上泛着近乎羞涩的红晕,眼里的幸福水光般漾溢。
“你猜是什么呢?”他抬头看着苏醒。
没有得到回应,神情却依旧温柔,他注视着爱人的脸庞,一步一步靠近。
缓缓地环上爱人的腰肢,楚生的双手微微地抖了一下,仿佛是在压抑着突如其来的悲伤,又仿佛是被幸福灼烧得战栗,呼吸也颤抖起来。
楚生张开双唇,贴近苏醒的唇瓣,触碰的一瞬间,身体不可抑制地猛然震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刹那凝冰,又刹那迸碎,但他好象拼命强迫着自己没有移开双唇,印下那个长长的,长长的吻。
泪水从楚生脸上滑到少年脸上,顺着那张恬然笑着的面孔缓缓流下,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楚生松开手,惊骇般地向后退了几步,满目绝然的伤痛。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他设想过多少遍今天的情形,可是碰到苏醒唇瓣的那一刻,冰冷与僵硬还是如刀子般刺了过来,刺进唇间,刺进心里,只肖瞬间便血肉模糊。
“我从来,都没有吻过你,今天,”他低着头,仿佛不敢去看苏醒的脸,“我知道你……”声音似在呜咽,又哭不出来,压抑而颤抖,“你,你想要的,可是。”
楚生再也说不下去,蹲下身抱着双膝,肩膀不住地抽搐着,许久,才艰难地抬起头,茫然无助地看着前方的苏醒,突然就觉得陌生,彻骨的陌生,永远的那张笑靥。
他忽然起身冲过去,双手死死扳住苏醒的肩,拼尽力气地摇,“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醒过来!”
被猛烈摇晃地少年仍然平静地微笑,讽刺一般,“你这个冒牌货!”他猛地松了手,声音嘶哑。
咔咔的响声和着他的的吼叫在空旷的屋里回荡,男人的愤怒与迷乱中,苏醒的笑脸显得犹为怪异地刺目。
“陈,陈先生,你这是…”看守大门的老人一脸惊怖,眼前的情形与方才那男子的温和相比,让他几乎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楚生颤了一下,像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呆立在原地,寂静重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过了很久,他慢慢转过身,低着头对老人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失魂般匿进了黑暗之中。
老人楞楞地看这他走远,迷惑地皱皱眉,进了屋,把苏醒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将他身上披的衣服拿下来,又俯身扶正一旁的铜牌,走了出去。
屋内苏醒依旧暖如春阳地微笑着,旁边的牌子上赫然写着:
“天堂一定因为有了你的歌声而更加美好。
——全体醒目含泪赠与城南蜡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