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缩回房间定好闹铃,倒头便睡,一直到凌晨四点,闹铃滴滴滴的响起。他果断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开始了大扫除。
他把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稿纸废笔杆全部清除掉,把小说杂志一本本塞回书架。整理好数据线,扔掉食品包装袋。把衣服全洗了,换了床单,被套。然后他开始抹桌子,拖地,把灰尘全部给清扫干净。然后他把灶台给清理了一下,把堆满灰尘的碗碟给洗干净。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水池发霉的碗需要处理,因为他很少开伙,所以没有什么需要洗。
接着他自己洗澡,把打扫带来的灰尘全部洗掉了,浑身上下彻底的清洁了一遍。洗完澡后,一看时钟,七点五十。他匆匆打发了早饭,煮了饭,提起购物袋去了菜场。
在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和肉回家后,王耀有中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回到原来又规律的日子了。
他先把买来的一只整鸡给片下鸡脯肉,拿生粉裹上留着炒,然后半只白斩,半只炖汤。接着他开始切番茄,打蛋,烧热油锅,倒进去翻炒。然后接着是手撕包菜,葱煎鱼。
当亚瑟来到时,他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他笑着让亚瑟先在客厅等一等,然后倒下油开始炒鸡片。鸡汤炉火上炖着,厨房中因为爆炒的原因火光四射。亚瑟坐在藤椅上,打量着王耀忙碌的背影和一夜之间变整齐的家,感慨万分。
等王耀端着菜上桌,添好饭,两人隔着热气对望时,亚瑟说∶
“我觉得你像张爱玲。”
“何以见得?”
“当年胡兰成来到张爱玲家时,她已经穷的得自己下楼买小菜了。可胡兰成说,他面对她家的门,能感到一种‘兵气’,那是一种凛然的贵族气息。”
“好吧,那是别人高冷,我打扫了一个上午,和个老妈子一样。还有,我是男的。”
然后两人开始埋头吃,谁也不说话,两双筷子在盘子中扫射过后很快就见底了。王耀满足的倒在椅背上,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局,至少让亚瑟知道,他活的很好。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然后,他突然想到,还有两天就到deadline,而他还没码完稿子。因为亚瑟的原因他全忘掉了。他立即起身,撑了撑劳累的腰,然后对亚瑟说∶
“我要去工作了。”
亚瑟说∶
“你什么时候交稿子?”
“两天后。”
“那时间很紧了,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洗碗。”
亚瑟听后笑着说∶
“好好。”
于是,王耀在书房里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边在键盘上敲着,蓝白色的电子冷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打的飞快,思路如泉涌,不自觉的把故事情节往现实中套,出乎他的意料,故事发展的顺利极了,他冥思苦想的情节一下子全出来了。像一只顺风飞行的鸟儿,借着风力直上青云。
窗外阳光正好,风把床单吹的高高的,像船上鼓起的白帆,其阴影如水一样划过他的脸庞,带来了洗衣粉的清香。
亚瑟在坐在客厅里看着他,还有他身边的白帆。亚瑟想到他刚来中国时,不喜欢中国人把衣服晾晒在外面的习惯。他觉得只有吉普赛人才会牵根绳子露天晾晒衣物,欧洲人的衣服一直是机器烘干的,不见阳光。
但此时,他觉得这也很美,也有一种朦胧的清新印象在里面。他看着王耀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曝在阳光中,末梢带有金色的光彩。此时,他想到王耀琥珀色的眼瞳会也被匀染成金色。
一个下午,四个小时,随着光与影的流动,下午渐渐逝去。王耀写了四千字,他稍微修改一下,发给了编辑。
他认为自己这次不用审核,可以直接发表了,一气呵成的作品是最好的。
现在是五点半,他离开电脑前,转头发现亚瑟一直在客厅看书。他等了他四个小时。亚瑟见王耀完工后,起身说∶
“我得走了。”
“你不吃晚饭吗?”
王耀诧异道。
亚瑟遗憾的摇了摇头,说∶
“我七点的飞机。”
一瞬间,王耀觉得他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自己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靠不住的人身上?
他一定会被亚瑟折磨致死。他最害怕的就是希望渺茫,这意味着你得付出所以的精力,去换取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一口苦饭。他不怕苦难,但害怕苦难之后没有回报。他怕极了。他的七个月过的是浑浑噩噩,他或许一辈子大半时间,都有可能这样过去。
他应该要给亚瑟一个巴掌,然后和他正式提出分手。但是他晚了一步,因为亚瑟先说了∶
“我得去退机票。”
王耀现在的脑子被血冲的有点晕,觉得他一下子要抑制不住面部表情,他很有可能开始傻笑,比喝醉了笑的还厉害,然后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在你愿意的时候。”
王耀听着有点头大,他现在脑子转不过来,他问∶
“什么意思?”
“耀,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签证会到期的。”
“那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英国吧。”
“我在英国能干什么?”
“我帮你把你写的文章翻译成英文发表。”
一瞬间,王耀觉得他人生达到了一个巅峰,他再也抑制不了了,爆发性的大笑起来,一下子扑到亚瑟身上和疯子一样搂着他脖子又蹦又跳。然后,他一拍亚瑟的肩说∶
“你就是我的杨绛了!”
“我去,你简直和疯子一样……你哪里像钱钟书了!冷静点好吗?”
“愿望要取大一点。否则我怎么让大家记住我呢?说出来不被人嘲笑的梦想根本就不叫梦想。这样仰望星屑时才有动力。”
“你要决心去横扫北大图书馆了吗?”
“不不,说不定我会横扫大英博物馆。”
亚瑟紧抱着王耀,把他微微托起,然后说∶
“你会的,你并不比他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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