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向原作者致敬@饕餮礊 谢谢饕餮的授权

楔子
洗衣房是包大人办的。收留无处谋生的人，帮着开封府浆洗衣物，以此过活。
孙大娘很老了。她在洗衣房洗了几年的衣服了。她很感激包大人的收容，让她这个老寡妇有了依靠。
洗衣房在开封城东的巷子里，院子里有一颗很老的皂角树，常年翠绿。那儿离开封府不远，可以听见鸣冤鼓的呐喊。开封府也能看到皂角树的阴影。
这是孙大娘的故事，虽然她没有把它当成故事......

一.
孙大娘记性不好。尤其是在洗了很多衣服之后。无论式样，她洗的都是衣服，无甚差别。
包大人斩了庞昱！
这些年包大人清誉传到更多偏僻小镇的孩童耳中。洗衣房的年轻姑娘们都觉得脸上有光。孙大娘老了。不在乎脸面。只是觉得洗衣时心里愈发舒坦。
夕阳残红下，孙大娘洗着最后一件衣服。少见的靛蓝色衣物，微微发白。在一堆偏黑的衣物中很是显眼。蓝衣的袖口油渍隐隐若现。她费上许多气力才清洗干净。
日后，孙大娘时常会洗到这件蓝色衣物。而衣物上总有油渍，茶渍，泥印和各种难洗的脏印。
孙大娘很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高大的青年，怎么还跟孩童一般，不知爱护自己衣物。害自己每次洗得这般辛苦。

二.
包大人没庞太师参倒。反而得到圣上的嘉奖。
孙大娘高兴，好人有好报了。她可以靠洗衣填饱肚子。
孙大娘不高兴。每当她洗到红色官服的时候。
她最爱洗的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衣物。文人喜洁，这些衣物，只过过水就行了。而那件红色官服，动辄就沾染着大片墨渍。孙大娘洗得手都发疼，还只勉强洗干净。
哪个文官这么粗？倒不能学学大人和先生，每天写那么多字，没见把衣服弄成这样。孙大娘暗暗念道。
包大人多了个来自江湖的护卫，姓展。
孙大娘并未发现，许久不见那件靛蓝色的长衫了。

三.
一年多过去了。
孙大娘好像没有那么讨厌红色官服了。
她又一次洗到了靛蓝色长衫，不同的是，长衫很干净，折痕清晰，连多余的褶皱也没有，发白得厉害。孙大娘怀疑这是以前洗过的那件。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
红色官服倒是许久没沾染墨水了。有时只是带着白色的盐印。再也不难洗。
孙大娘其实一直喜欢官服鲜艳而不刺眼的红。因为她感觉红色很温暖，很坚实。
但是她没有去问这件官服的主人是谁。好奇心也是会随着人老去的......

五.
孙大娘洗衣服的日子又翻了一倍。在那多出的一倍时间，红色官服时不时出现。
再看到红衣上的血迹，她也不会难受。血迹，孙大娘见得不少了。官服渐渐由鲜亮的大红变得暗淡。暗红色差点让孙大娘忘记她喜欢的鲜艳。还好几个月后就会换成新的官服，然后重复这个轮回。
孙大娘看见红衣的主人了！在回家的路上遇上包大人的仪仗，她远远看见红色的身影。
长得如此清秀，像个文官。可孙大娘认识，那是姓展的护卫，是武官。
她有些糊涂了。

七.
孙大娘真的老了。老得洗不动衣服了。
包大人法办了襄阳王。外人都说得如这般简单。没人了解过程如何，孙大娘也是。她还想洗衣服。想熬过了这个冬天，再洗一年。
孙大娘很怕冬天。每次手进到水里，就像提前伸向了地狱一般。她把手从水里挣脱出来，拼命在地狱回自己的部件。
特别的衣服都很久没出现了。孙大娘祈祷，他们也能熬过冬天。不会不如自己这个老婆子。
孙大娘又变回健忘的老人了。冬天很难熬，麻木地洗着一样的衣服更难熬。她活得无趣，痛苦。
可还是要活下去的。孙大娘如此想。
因为春天。

八.
春天来了。
包大人拜相。开始更快地燃烧自己，照亮世间。
开封府不会送来衣物了。
洗衣局已名声在外。便宜，干净。外人也喜欢把衣物送到这里，省些劳碌。
孙大娘又洗到蓝色长衫了。崭新的衣裳，平静的淡蓝。是一个中年人送来的，拥有温和微笑的中年人。
洗完这一件，孙大娘就离开了。她想，一生洗的最后一件衣服，那件蓝衫，挺好。
以后，自己的衣服，也送到洗衣房。她不想洗了，也洗不动了。
两年后，包大人病逝。
大娘也不记得活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几件衣裳，和那并不耀眼的绝代风华。

前两天看的是小女孩眼中的开封，这是洗衣大娘眼中的开封。
感觉有点古龙风，但是比古龙更简约朴实些。
所以开封府的人物看起来也是淡然朦胧的，就像隔着一层纱看过去一样
所以也就和虐沾不上边了。
但是，让人有了更广阔的臆想空间。
白五爷没了？
——还是再也没有来过开封？但是出现了襄阳王......
展大人也没了？
——如果那最后一件蓝衫不是展大人的话，可是不是展大人的又是谁的呢？但愿是展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