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大的雾霾，我刮胡子的时候总是不想拉开洗手间的帘子，室友走过来拉开帘子开玩笑说，“有这么大的雾霾，人与人之间安全得很，上厕所洗澡全都不用拉窗帘。”我绕过他，把帘子又严严实实地拉好“是啊，这么大的雾霾，突然来一辆车把你撞了你都不知道。”

镜子里室友拿起了报纸开始坐马桶蹲大号，听见我的声音嘴角斜斜一笑 “只要撞我的是辆好车，我一点怨言都没有，尽情来撞吧。”

我放下电动刮胡刀，兴许那时候我不该捂住自己的左耳手足无措，而是应该对红心K说一句“你这丫头真坏，还选了一辆路虎来撞你。”

有读者定然要问我红心K后来怎样了，送去医院以后情况如何等等之类的问题。
她死了。

她死之前曾跪在我面前认认真真地恳求我“韩派记者，我还不想死。”但是啊，“死”字只有6划，我轻轻写了6笔，她的生命就被我遏止在这。如果要提到她死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那辆路虎吧，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再需要搭档了。

室友坐在马桶上朝我长牙五爪“你还给我啊，我还没拉完，不，我还没看完呢！”我把手里的报纸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红心K把相机递给我的时候，她眼睛在说，韩派记者，人们看到屠夫做梦的事情觉得有些调侃也会引起他们的思考，但是比起这些，他们拥有生命去思考更为重要。那时候我接过红心K的相机，心里却想走温情路线的我万万不能拍下这般血腥的画面。

我迅速整理好，搭乘电梯下楼。站在我现在的方向，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透过这浓厚的雾霾去看清楚小区门口卖豆浆和灌汤包的小贩们今天有没有来。过马路的时候如果听不到喇叭和红绿灯，也许我会和红心K一样和一辆什么来头的车相撞。我拿着相机，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按下了快门。白茫茫的雾霾里，如果不是一层一层往后拨开，谁又知道小区门口有没有端着豆浆和灌汤包的红心K呢？

我抠了抠自己头上的头皮屑，摸了摸比我还瘦的钱包，看见白茫茫的一片里一辆车冲破梦境朝我这边驶过来，有一瞬间我想过我是躲还是不躲。没等我仔细思考，就感觉被好几只手狠力往后面拽。
两个校服姑娘头发梳得干干净净，“叔叔，天气不好，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