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当心,即使新建的大楼捅破了天空,我们依旧身处地狱。
这是离开地球得第七百三十天,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来计算,这就正好是第十年。这是一个早晨,克劳斯(Claus)透过舷窗看像外面,他几乎要忘记了早晨和夜晚的分别。早晨新鲜的空气和啼叫的鸟儿已经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在浩渺的星空里,只有黑夜才是永恒不变的。
当克劳斯还在读中学,每天叼着三明治穿过树林和草丛跑向学校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着迷于那些绿色的植物和枝头的林莺。他闭上眼睛,头顶的灯光透过眼皮刺激着他的瞳孔。克劳斯想像自己此时正躺在校外的草地上,刺眼的阳光穿透树叶,垂帘在他色泽饱和的金发上。
然后克劳斯的朋友迈克(Mike)就会悄悄跑到他面前蹲下来,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他的名字。
“克劳斯!”迈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克劳斯猛地睁开眼睛,他有些不太确定这个声音是来自他的幻想还是真的来自他的耳边。他转过头,看见迈克正站在他身后。
“你在打盹吗?”迈克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睡眠舱了,返航的途中你能在那里面睡上整整一年的时间。”
“对不起,”克劳斯眨了眨眼睛,“西维亚呢(Sylvia)?她已经进入睡眠舱了吗?”
“还没有,我们都在等你。”迈克说着转身走向公共舱。克劳斯跟在他身后,回头最后瞟了一眼舷窗,然后迈进了公共舱。
公共舱里近乎所有的电子显示板都已近暗了下来,西维亚正坐在圆桌前,她恰好完成了完成她的飞行日志,正打算合上电脑。迈克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来,又示意克劳斯也赶快坐好。
“天哪,”合上电脑后西维亚伸了个懒腰,“真不敢相信我一下子就老了三岁,上飞船的时候我才刚刚读完大二。”
“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克劳斯抱怨道,“回到地球就已经二十五岁了,大学里暗恋的姑娘估计早就嫁人啦。”
“不是嫁人,”西维亚纠正道,“是当妈妈了,你忘了我们三年,地球上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那就完全不遗憾了。”克劳斯站起身来,“现在我们都要去好好睡一觉,谁想做第一个?”
“女士优先咯。”西维亚站起来走向自己的睡眠舱。她打开睡眠舱的盖子,爬进去坐好,然后用手将自己及肘的巧克力色长发挽起来,以免躺下的时候会压住。
“晚安了,”克劳斯和迈克一起站在睡眠舱边道别,“做个好梦。”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西维亚设定好一年的时长后,就缩到狭小的空间里躺好,“一想到我回到地球以后,品味比正常女孩落后了十五年。她们会笑话死我的。”
迈克轻笑了一下,伸手替她将睡眠舱的盖子重新盖好。克劳斯在一旁看着西维亚闭上眼睛,沉到睡眠舱内的水面以下。他侧身走向自己的睡眠舱,打开上面的盖子准备翻进去。
“克劳斯。”迈克忽然叫住了他。
“什么?”克劳斯疑惑地扭头看向迈克。
“这次这颗小行星很奇怪,它好像在高速移动,”迈克把手上的数位板递给克劳斯,“我认为它不仅仅是在自转。”
“你认为它在飞向哪里?”克劳斯问道。
“没错,而且还有另一件事我没有告诉西维亚,”迈克走近了一点小声说,“从我们第一天登上太空开始,我们就和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失联了。”
“你认为我们回程的时候会坠毁吗?”克劳斯重新盖上睡眠舱的盖子,认真地打量着迈克。
“我觉得很有可能,”迈克懊恼地摸了摸下巴,“你最好将睡眠时间设置的短一些,这样我们都有时间做应急处理。”
克劳斯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迈克不太确定他是否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克劳斯发出一个单音节“好”,然后转身爬进了自己的睡眠舱。他重新设置好时间之后就躺了下来,头顶的盖子被盖上,营养液漫过他的头顶。
这是一个噩梦,而吸入过多安眠药物的克劳斯已经无法阻止它。
透明的液体在克劳斯的脸颊边流动,好像在带动着他的感官沉向更深的地方。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他分不清自己是否已经身处在宇宙这个庞大世界的中央,被周围的黑暗拉扯着直坠向永无止境的星河。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