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洛凤轩——
夜静无声,
细雨连绵,
又是一年踏青时,
忆去年花香溢山,
今月孤心夜无声,
叶落花谢人无影,
故人已去。。。。。
琼花树下,
执迷少主命人摆桌煮酒,
他赏的是花,是月,也是他仅存生息,
自绝命崖一战后,少主足足在床上耗费了半年的时光,才能见起色,至今算勉强能下床,但腿脚始终不利索。
此半年间,他几乎无语,别人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系铃人此刻恐怕早陷混沌轮回,故更无人敢向少主提起。
半年间,天下形势风云变幻,然而陛下有令,谁都不可以去叨扰少主休息,除了国师圣徒妙手神医汪子墨能每天去给少主号号脉,瞧瞧伤势恢复的情况外,谁都不许踏进洛凤轩半步,违令者就地正法。
半年间,少主食量越发见少,人更日渐消瘦,就连妙手神医汪子墨都不由得再次摇头叹息,叹的是原来天下最毒之物,非“情”莫属,能伤人于无形,诛心于顷刻,无论是凡夫庶子,还是云淡风轻之人,都逃不过,躲不了。
半年间,皇帝陛下曾多次微服私访洛凤轩,每次却只驻足窗外,隔纱见少主已今不如昔,正如陛下昔日一句戏言,少主就将自家外号改为执迷一般,他陷入追忆之中,面无表情,不言语,往昔灵犀已荡然无踪,徒留他消瘦得崩塌的一张皮囊,他昂天长叹,悔恨不已,半宿过后,方转身默默离去。
今夜是半年来,少主唯一一次发话,也是他唯一一次愿意下榻移步房外,即便外面细雨连连本不合适他重伤初愈的身子骨,即便管家无数次用眼神询问子墨,但得到的确实坚定的答案,因为子墨知道,破军星陨落,少主仅存的一线希望已幻灭。。。
今夜,
琼华阁院庭中的琼花开得异常灿烂,
细雨彷如春神句芒的双手爱抚着琼花的花瓣,
忽如一阵春风轻轻拂过,琼花随风而舞,摇曳生姿。这阵春风不仅拂过花朵,同时也划过少主的心湖,往事如暗潮再次从湖底翻滚而上,形成惊涛骇浪,似乎要在顷刻之间将卷进拖进湖底。他玉手举杯,凄苦的笑意挂上他的嘴角,昂首凝望在夜空中飘浮的花絮。
“破军,敬:你曾说过愿为我埋剑煮药,与我共看这庭中的花开花落,就这样死生契阔,相伴到老。敬:我曾说过我们相溶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却回首相拥,说愿与我隐姓埋名,隐居山林,直到天荒地老。。。。”
说罢,他将杯中温暖的女儿红一线洒于泥土之中,璀璨晶莹的泪滴在碧眼眶百转千回,最终滑落脸颊,也同滴入黄土中。
“破军,你苦等我十数载,等来的确是我一次次的刀剑相向,若非去年与你相约在这琼花树下共饮,我早就去找你了。”
说罢,他开怀大笑,举杯闭眼仰头喝下暖好的毒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手中酒杯碎于地上,身子慢慢地从太师椅上滑落,躺倒在花泥之中,雨幕替代他润湿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