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顾氏夫妇】更有情痴抱恨长 短篇

顾源好久没有踏进自家的大门了。这么多年在金陵，他一直觉得，那座院子很是陌生，并不是他的家。他也觉得，自己的如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妻子。或许，上海道家里，那位“疯了”的发妻，才能给自己真正魂归故里的感觉。
但顾源是个男人，死要面子的男人。他不是不爱顾里了，也不是另有红颜在枕畔了，他当年离家，仅仅是因为顾里让他在家里下不来台了。他可是堂堂道台，怎么好如此没有面子。
就为了一口气，他和她，六年不见。这期间，一个老了，一个“疯了”。

顾源梳洗得当，换了衣裳，去祠堂拜过祖宗，急急忙忙往顾里的院子里来。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虚掩着的院门，竟踌躇起来。顾源不敢肯定顾里还会不会记得他了，会不会原谅他了。他更不知道顾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怕。
直到一个丫头出来，救了他。“……老爷金安。”丫头愣了一下，向他请安。
他不认识这个丫头，也许是离家这几年，新买的。
“夫人可在？”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紧张。
丫头点点头，道:“老爷请进吧。”
院子里传来顾源最熟悉不过，此刻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香菱，跟谁说话呢？”
“夫人，是老爷。”香菱回道。
院子里没了声音。

最终回 不思量，自难忘
顾源站在顾里房门口，久久地站着。
顾里也坐在妆台前，久久地坐着。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
过了很久，顾源觉得自己腿都麻了，才往前挪了一步。他越靠近她，心里就越害怕。
顾里静静听着门外的声音，她好像觉得有一只小兽，正要从她胸口挣扎出来，她的心口生疼生疼。
顾源一下子推开了门。他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了她。
顾里在突然闯进来的刺眼光线里轻轻闭上眼睛，在适应了光线后，她睁开眼，看到了他。
顾源看着顾里。六年了，她老了。他记忆里大红色的裙袄已经变成了宝蓝色的裙袄，斜插的步摇也换成了银梳子，简简单单连珠花也没有。只有她头上的堕马髻是不变的，尽管头发有些泛白了，但依然浓密好看。
这就是我爱的人。顾源想。
顾里看着顾源。六年了，他英俊的眉眼已经失了神，有风尘气在里面了。他的玉佩依旧在腰带上，那是成亲那年，她送他的。
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相对无言。
也许两个人都变了，但不变的是，眼睛里的颜色。那是他们曾经相濡以沫的颜色，一辈子不会变的颜色。就在那道光线下，岁月已经悄悄停止了。他们彼此蹉跎过的，都回来了。他们依旧是嘉庆二年的模样，在他们初遇彼此时，最好的时光。
顾源歉疚地伸开手，对顾里笑笑。“是我不好。”
顾里慢慢走过来，轻轻把自己放进他的怀抱。
【全文完】
2015.3.2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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