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tre nous
在你我之间
C’est l’histoire
过去已成史迹
Qui commence au hasard
从偶然开始
De nos yeux qui se cherchent,entre nous
长久注视已记不清年份
1.
初遇是一段关系中最捉摸不定的东西。
对于亲情,这是最容易被忘却的回忆。自诞生以来日日夜夜的相伴使然,父母永远记得孩子的第一声啼哭,而子女从不记得第一个拥抱自己的怀抱是谁的温暖。对于友谊,这是巴山夜雨时永不厌烦的话题,共剪西窗把酒言欢不忘初心;对于爱情,这是一见钟情①的怦然心动,时隔数年仍记忆犹新。甚至对于一柄剑而言,它的主人第一次握住剑柄的样子——或许是从当时尚在的父辈手中接过,或许是长兄温和耐心的教导——第一次生硬地学着去挥剑拉弓,满怀着仅仅属于年轻时代的热血沸腾,尚不知晓未来的路。
最初见到Leonardo Da Vinci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一封引荐信上。被急着想回家的随从匆匆夹在一大堆多到不得不连夜批改的枯燥公文中间,并不显眼。
耳畔回响着父亲“画家无一不是佞臣”②的诫言,年轻的伯爵还是耐着性子念了一遍。曳动的燃烛将薄而泛黄的草纸照得透亮,写信人夸张浮华的花体字则是黑墨写就,字里行间无时无刻不在阿谀奉承那位翡冷翠画家有如何才华横溢,并一再推举让这个“惊世奇才”担任梵蒂冈新修教堂的天顶画创作这一工作。
额角突突跳动着疼痛,Riario无奈地摇摇头。那封信从年轻人指间飞出,流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炉火,顷刻间化为灰烬。
甚至未加思量就被轻率否决。
目睹了白色信封飞过大半个书房最后在火焰中萎缩焦黑的整个过程。莫名其妙地,Riario忽然想起了渴望自由的离笼之鸟,终局不过还是被地狱烈火吞噬殆尽。
仿佛被异教徒的魔咒蛊惑似的,他凝视着壁炉里正经火舌舔舐的余烬,轻声细语着一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际意义的话,“以及,那就是你无可避免的宿命。”
猛然惊醒,沾了墨的羽毛笔尖在一卷还算得上重要的债券条款上无意识地停留了很久,一摊墨迹缓缓蔓延。
第二天,破晓的晨辉朦胧点亮梵蒂冈天空的时候,他带着黑眼圈将昨晚批阅的文件交给自己名义上的叔父、实际上的父亲。一如既往听到对方以“贤侄”③称呼自己的亲生子嗣,手在暗处攥紧,骨节泛白。表面上却毕恭毕敬低垂下暗褐色的眸子,银亮的金属剑柄上闪过一丝隐忍的不甘。
然后便是有褒有贬的评价叮嘱之类。他听得很认真,几乎忘了昨晚那个小小的插曲。
末了,他刚转身欲行,那个名字忽而跃入脑海。Riario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那么……新修教堂天顶画的画师,圣父有人选了么?”
西斯都四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怎么?”
他为自己对于一个小小画师的上心程度有些惊异,洁白的上齿轻咬下唇,“没什么,圣父,只是好奇。”
后来,这个Da Vinci家族私生子的名声却传得越来越广,几乎整个欧洲都知道他在绘画方面的天赋秉异绝非浪得虚名。
Riario对此漠不关心:区区一个画师对欧洲局势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大街小巷到处流传着关于那人的才华盖世与玩世不恭,人们对这些传闻津津乐道。他只是勉勉强强回忆起那封被自己投入炉火的引荐信化成飞灰的场景。
或许,这是那个画家的宿命。他想。
——终其一生追逐自由,最后依旧逃不过炽热的烈火。
①“一见钟的不是情,是脸。”虽然写的是一见钟情【lian】,但是我比较倾向小伯爵在真正见到大番茄之前就开始暗恋他咯【摊手
②详见S01E02.
③教皇他老人家的确是管自己儿子叫的nephew,不过如此天朝的翻译真的好么……没钱,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