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中点了一支烟，整个车内宛如到了人间的天堂，缭绕着云雾的味道。抬眸望向窗外，四个字匆匆闪过，红唇不由得一勾】
：停车。
【车子步伐一凝，开门下车将烟头往地下一扔，踩灭。踏着笃笃步伐走入当铺】
：如果你们老板有时间，我想与他闲谈几句，不知可否。
【从头上摘下一朵珠花，递给那伙计。嘴角不明义的微笑如同盛放的牡丹，艳丽地开放在春季的暖中】
：跟他说，是一位……旧相识。

【被引入偏厅，看着他厅中那装饰，脚步环绕几周，一件一件地端详着，说实话，淡雅而不失隆重，有风格。也是，这八年将温若改成了杜若，自然也会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变成一个精明强干的商人。这是意料之中，但却没想过，可能有一天，他会是敌人。如今想起，却又不知怎样下手了。】
【一个熟悉的语句盘旋着到了耳边，才从旧日的回忆间回过神，转身莞尔相对】
：远迎到不必，我乘兴而来，本就是不速之客。再说不管是哪次见你，你几乎都是猝不及防的样。不过——
：我倒是喜欢看见你那以前略略偏傻的样子……挺可爱的。
【走向一边摆着的椅子，坐下翘起了双腿，上半身向前倾斜，凤眸眯了眯，看着他】
：这里的布景不错嘛。格调挺高。

杜小姐客气了，上回在大世界我本就答应借你仓库，那我们便也算得是生意伙伴，何谈不速之客。
【她莞尔，夺我心智，强作了镇定。可爱？喜欢？呵，那又怎样，你还不是离了那时的我，我又何必如当初呢。】
我的眼光向来不错。
【当初决意在这里落地生根，便誓要把它打造成最好的模样，心底还总是期冀着，你会回心转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便受不得清贫苦寒；就像我，曾得到那么美好的一个你，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鸦片销售，向来做得隐秘，就连这货物出仓，也是零零星星派人来取，现在整个商会上下如此混乱，倒也是有得自己笑看的。】
【将眸子一瞥挥手遣退了跟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水眸盈盈，看着那面前的人】
：既然是生意伙伴，洛老板也该拿出些诚意吧，我把人都退了，自然是要告诉洛老板一些不可被旁人听去的事儿。
：其实洛老板说得挺对，我也不是不速之客，今天来，我就是想告诉洛老板两件事情，第一，那批货，我要运向他地，很快就会不劳烦洛老板了。
【眸子环顾一圈着落在了那几个人的面上，手冲他们指点了点。】
：第二呢……等他们下去再说。
【葱指划到腰间一边去，将便装中携带的手枪摘下，远远一抛，丢在地下。】
：放心，我不杀你。

【我原就料想她不会是单纯的来叙旧，果不其然是有事相商。】
杜小姐要把那批货运走，想必自有打算。没什么劳不劳烦的，何时想取，差人来拿就是。
【闻言示意店中伙计出门等候切勿进来打扰，挑了俊眉正眼瞧她。】
第二是…？
【她的一言一行皆不复八年前的清纯可人，除了眉眼还似当年，其他的…连枪支都能随身携带了，转了笑意尽显阑珊】
你若是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枪，也只不过是个工具。

【八年前她还只是个单纯无知的学生，一夕之间就成了大世界让人闻之心驰神往的台柱，只说这本事，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商会？你与他们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前些日子我听说商会的历任会长皆因吸食鸦片身亡，内部成员也皆似空壳，没什么实质作用了。春申典当的确是商会旗下的产业，但就算是商会倒台，我也并不会受太大影响。洛某的本事可并不仅限于开当铺，若不是从祖辈就干了的行当，恐怕我是不会甘心安于现状的。
【我自小不喜约束，来这儿之前便打听清楚了商会和义丰堂的情况，当初与之交涉达成我只管每月交一定数量的资金，至于其他的事情则一概不参与的协议。眼前人目光楚楚摄人心魂，我眼神躲闪过去，却生了大不了和那些达官显贵一拍两散自个儿抽身而退的念头。】
怎么，你想让我帮你？

【斜身靠于椅背，取了案上的茶杯自斟自饮，温度适宜，清香怡人。西湖龙井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你既不愿告诉我，我自然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你变成如今的模样，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杜若不再是温若，于我而言，她已经变得陌生又无情，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对我的残忍。这算是威胁？我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即便我们二人之间已无感情纠葛，也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吗？】
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却把我的温若弄丢了。难道你不觉得…该给我个交代？

：嗬，你那爱好奇的毛病又犯了，若是你知道了一切，你以为你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喝茶么？
【唇角一勾，笑容带着几分轻蔑之色，洛旧湾，你虽如今褪去稚气，但还是空长了几岁】
：我喝了那么多年茶，你这是绝好的茶，我看得出来，我见过了那么多人，什么人想干大事，什么人能干大事，我也看得出来。
：而对于这种人，要么为友，要么为敌……对于敌人，我从不手软，不然我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拾掇把椅子，倚着桌子撑着下巴，美眸上下打量这个不动声色饮茶的人】
：洛老板，你自个儿一不小心，把你的温若丢了，偏来找我要，我却去哪儿给你变出一个？
：好吧，就当你是把她寄存在我这里，我却要问，你们当铺对于寄存了八年都没有取的物品，一不小心失手摔碎，在不杀人放火的情况下，你们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个一模一样的，还是拼凑起来一个不完整的物品？
【语气一顿，其实未尝不怀念那个姓温的女子，只是当发现迷路的时候，已经走不回去了……收起了目光，只是自顾自道】
：或者，是共赢共利，保证长期合作，保全店铺名声？洛老板也是生意人，该不会不懂吧。你若找我要个交代，我只能说抱歉。
：其实，除了我这副皮囊和我的互惠合作的盟约，我没有别的东西了。
【抬眸时突然迎上他的目光，一如昨日般闪动，心下突然一软。残忍，杜若，你真是残忍。喟然一叹，声音却软了下来。】
：就当我求求你，接受这样的交代，如何？

【三十年里我常常想，若是每次我回家时都能见到她在家中等我就好了。我不需要她多么善于交际，多么光彩照人，我只要在我一眼就可以看见的地方，就足够了。】
即便是不能，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愿告诉我。耳边久久回旋着她的话语，字字珠玑，句句砭骨。一字一句都戳到心坎儿里，不见血，却比拿刀挖出来还觉得疼。久久不言，终是开口】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志向，只盼着做个普通的小老板，若是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达成不了…那我也不介意做个被逼上梁山的好汉。
【闻言垂眸，把眼底的落寞都藏好。精神一阵恍惚，手中不稳，青瓷盏儿碎了一地。】
好，我答应你。

【不喜欢么，那这下，你总该喜欢了吧。这许是我最后一次答应她的要求，把她当做是温若，以弥补八年来我对温若的歉疚与缺少的陪伴。从今往后，各自天涯，再无瓜葛。温若，杜若…我都不再爱了。】
慢走，不送。
【青瓷碎片被她捡起放在桌上，就像我和她的感情，碎了再难粘。不过就是一个不小心就再也不复当初，什么情比金坚至死不渝都是陷在爱情中的痴儿女说的鬼话吧。高跟鞋的声音随着“咣当”一声的闷响消失，转眼屋内就是我一人独坐。她没有一丝的留恋，我也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没有送她。挥掌把桌上的碎片再次扫落在地，碰撞声传入耳里，居然还有一丝悦耳。】
【相思了无益，你既无心，我便休。若若，再也回不去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