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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笔墨/转载】《人生若只如初见》〔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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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奇甫长舒一口气,想着接下来才是自己真正的邀功之地,便定了定神,笑嘻嘻地开口道,“爹可能不知,儿子虽未去跟进那案子的进度,可儿子却觉得,说不定这狡猾的杜家会因这案子而忌惮我们的调查,然后便试图偷偷藏起些什么。若我们不动声色,在杜家知道我们已产生怀疑之前,暗暗查实他家在运货情况上的变化,便可发现破绽,然后顺藤摸瓜——”
周正一愣,半日未说出话来。好一个声东击西!他自是惊讶于此计之妙,可更令自己无法相信的是,这点子居然出自自己的儿子黄奇甫之口。凭着对儿子的了解,莫说平日里随意地拍脑袋,就是一夜之间把三十六计全塞进他脑中,他也难以理出头绪。怎么这回竟如此开窍?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线索,之后的调查便有迹可循了。于是,自那件案子派给齐老头的第二日起,儿子便派了几十个精壮牢靠的衙役悄悄守在各个出城道口,日夜观察杜记向城外运送货物的情况。爹,你猜怎么着?”奇甫面上很是得意。
“你说说看。”周正仍是不动声色。
“果不其然,五日之后,城东的衙役报告说杜记的出货量比之前少了两车。此后每一日,驻守的衙役都能观察到这个道口出货量的下降,数量虽不多,但就这么渐渐减着,不出半月,已比原先减掉几乎一半了。与此同时,其他道口的进出货物情况却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儿子估计,问题说不定就藏在出城向东这条道上。”
“说得有理。”周正心头忽一热,这么多年来,这还是自己第一回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骄傲之感。“后来呢?你可有派人去追查这条路线?”
“当然了。”周正的表情变化奇甫全看在眼里,他心中越发得意,只是面上不敢显露太多罢了。“儿子派了两个机灵的衙役扮作路人悄悄跟在杜记的送粮车后,一路向东,途径泰安、莱芜,最后到了即墨,发现那货物入了海道,跟船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5-03-10 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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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海道啊。若真是依靠海道运盐,那杜寅君不可谓不精明。周正捋了捋髭须,暗自思索着。海运风险甚大,官府绝无可能截船验货,此为一。倘若真遇上查验,把这盐往苍茫大海中一倒,毁尸灭迹,任谁也揪不出自己的错处,此为二。怪不得这些年来,杜寅君这只老狐狸从不引火上身,这一回,哪怕是自己占了先机也决不能掉以轻心,谁知这杜家会不会已人不知鬼不觉地又暗度陈仓了呢。
    “奇甫这次干得不错,给案子找到了一个大线索。若未来此案得以顺利告破,九门提督赵大人必会赐请给你封赏的。哈哈哈。”周正心情大好,想来自己竟是许久都未曾展过这般欢颜了,“不过奇甫,这计谋可全是你一人想出来的吗?”
    “嘿嘿,爹又小瞧我了不是?除了儿子,哪里还有其他人能担此重责呢?”
    “哈哈哈,那就好。爹不过随口问一句,绝无不相信你之理。”周正撑着红木椅的扶手缓缓立起,笑意温和,慈祥地望了一眼奇甫那略显尴尬的笑容,然后迈着大步跨出门槛,置身于满目葱翠的院落中。
    鸟鸣啁啾,日光满地,清风拂面,叶香袭人。这烈日炎炎的盛夏终究是近了。
    周正的手背在身后,在院中慢慢踱着步子,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终于,我的儿子也长大了。
    厅内,奇甫抹了抹额上的汗,长舒一口气,颓然歪进椅子里。方才面上笑得灿烂,可心里却暗暗惊心。还好事先青蓝都给自己交代清楚了,否则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露了马脚,让爹知道这些主意全是一个女人所想,那可绝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还有,那抓来的人,差不多该到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5-03-10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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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一个小厮来到厅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叫出了柳管家,然后两人一同消失于夜幕之中。寅君自顾自安静地翻阅着手头厚厚的账本,却丝毫未曾料到,柳管家这一去,竟是一场风起云涌大戏的悄然开幕。
      两柱香后,柳管家回到厅内,面色有些冷意,亦未曾开口,只是静静地立着。他反复思量着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想着究竟要如何告诉老爷才是。
      寅君本是垂头阅读,他知觉柳管家已回到厅中,却未闻之开口,想当然地以为是没有值得知会自己的大事。直到半刻后抬眼看见他蹙眉紧绷的表情,心忽一凉,才隐隐地察觉到似有些不妙了。
      “承英,发生什么事了?”寅君的声气里仿佛缠绕着一分微颤。他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明亮的眼直视着柳管家微微闪躲的神色。
      “老爷,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在现在这个时局之下,承英却不得不把它当成一件要事来思量。”柳管家不顾寅君急切的眼神,却又顿了半刻,才缓缓开口道,“方才城东的伙计来报,许七不见了。”
      许七是杜记的老伙计,多年来一直在城东仓负责货物的装运,沉稳可靠,鲜有差错,深得寅君和柳管家的信任。竟是城东……听闻这二字,寅君心头一紧,沉着脸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今日午后的事。据前来报告的小六说,白日里原是一切如常,谁也没有发现许七是何时离开的米仓,也没有人曾听到过他的半句交代。初时以为出门净手去了,结果一个时辰还不见人影之后,大家才意识到事有蹊跷,于是掌柜的派了人去街上和他家中打听情况,这才发现这人竟似蒸发了般消失不见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5-03-10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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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报上来了?”寅君心中似怀有一线期待,希望这事儿与自己所担心的并无关联,最好只是许七在路上恰好遇上许久不见的老友,你来我往间酒过三巡,在别处躺倒了而已。
        “非也。大家原是准备再找找的,也未想着立马便报到府上来。”柳管家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沉,“可是日落之后,许家娘子却在院中发现一张用细线捆住的字条,想也便是有人偷偷从院墙外丢进来的。这才明白,竟是被人绑走了,所以匆忙报了过来。”
        “竟是绑架?这可真奇了。”寅君对这一出显然是摸不着头脑,“被绑走了报官便是,为何只单单报来府上?”
        “为的这字条上的内容。”说着柳管家从衣襟中拿出一张已经压平的纸,恭恭敬敬地递至寅君面前。
        纸上是四句小词和一列大字,笔迹凌乱,但显然是故意为之:
        背朝黄土
        前途未卜
        舟作盛皿
        浪为来路
        杜寅君,七日后见。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方才柳管家接到纸条时,便一眼看出那藏尾的“盐路”二字,立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深知事态严重,才思前想后着如何告诉老爷才更合适些。递过纸条后,他躬身靠近了寅君的椅,生怕老爷一时受惊,身子承受不起。
        可真到了危急关头,杜寅君终是有超乎常人的定力。他拿着纸条的手虽微微颤着,可目光却炯然有神。面无表情地沉默了许久之后,寅君的眉眼中忽绽出了信心满满的气力。他抬眼望向跟着自己经风闯雨多年的老伙伴,嘴角轻扬道:“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可是承英啊,我却又想起曾经的那些岁月了。”
        硝烟渐起,退路已断,不若披挂上阵,杀他个血雨腥风,才算英雄好汉。老夫聊发少年狂,成王败寇,生死一念间。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5-03-1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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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沉。
          柳管家收拾了杯盏,信步离开厅堂。寅君正欲站起松松筋骨,却看见一个娇俏的身影雀跃着蹦了进来,直扑自己怀中,紧跟着便是一声柔柔的长唤;“爹……”
          “呵呵,都这么大了还如此撒娇。”话虽如此,可寅君却很享受女儿对自己的依赖。无论外事多么辛苦艰难,只要看到瑾夏灿烂的笑颜,自己总会格外心安。他轻抚着瑾夏有些散乱的发髻,却忽觉有个凉凉的东西冰到了手,移开掌心一瞧,竟是支粉玉簪。“这簪子可是庙会上买来的?”
          “是啊,这是齐洛生送的。”怀里的人儿说得理所当然,似未觉任何不妥。
          瑾夏银铃般的声音如水滴般在滴落在寅君的心头。齐洛生,知府齐中致之子,样貌堂堂,为人正直,更重要的是,他对瑾夏的倾心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倘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瑾夏,你觉得齐洛生可好?”
          俏丽的少女一脸怀疑地抬起头,嘟着嘴皱着眉憋了半日,方憋出一个“好”字。
          寅君却开怀地笑了起来:“不若爹帮你去求亲,让你嫁与他,如何?”


          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15-03-1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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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说什么呢……”瑾夏红透了脸垂下了脑袋,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心里确实有洛生,也倾慕这男子的英俊爽朗,可嫁人在瑾夏眼中仿佛是件很遥远的事。她习惯了在爹娘和哥哥面前无遮无拦地撒娇逗趣,一点儿也没法想象自己为人妻会是如何的境况。她待洛生如挚友,彼此无所顾忌,相谈甚欢,不必似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般扭捏作态,瑾夏自是享受这般交流。可如今,爹忽然提起什么嫁不嫁的,仿佛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让一切都似不同于初时了。
            “若能把你嫁与齐洛生,爹也放得下心了。这城中能安得住你这丫头的人还真是不多啊。”寅君笑得开怀,一个时辰前那件事带来的不快和忧愁仿佛已散至九霄云外。
            瑾夏仰起头看着父亲欢愉的笑颜,不知为何,却仿佛瞧出了几分忧伤,她感到父亲搂着自己的手亦微微颤着。瑾夏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竟从未察觉父亲正渐渐老去。
            也许,是时候该学着去做一个大人了。自己虽老调侃哥哥不成器,可他早已开始代替父亲四处奔波,掌管家业,言谈举止也都沉稳,令人信服。倒是自己,总是个任性模样,仗着爹娘的宠溺,好坏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终有一天,自己将离开家,去另一个府上装模作样地或笑或温婉,若再耍泼,岂不丢了自家的脸?
            既是躲不掉,不若安心接受也好。
            只是洛生,你的府上可有三色堇?


            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5-03-1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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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抵京
              五月十三,京城。
              画扇立在城门内,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脑中忽然一空,想着这究竟是不是幻觉。坎坎坷坷,一月有余,终是平安到达此地。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毕竟期盼了整整四年。可此时,画扇只是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暗自想着,这土地看起来和聊城似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里,住着一个人。是他,让自己的人生与别的女子大相径庭。那些经历的苦,流过的泪,执念的傲气,看尽的炎凉,或许全都只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可不知为何,自己却从未恨过他一日,甚至一刻。所以才会任性地来到这里,不为寻仇,只希望可以单纯地见上一面,聊上一夜,补全那些本应与自己有关却不幸错过的记忆。
              日光明晃晃地照在地面上,泛着耀眼的光斑。画扇提了提手臂,轻轻揉着由于背琴而略略酸痛的肩,然后抬起头望向远方,却发现阳光刺目,睁不开眼。
              自这日起,也许又是一个新的片段了。
              不远处的树荫下,常秋望着在日光下迷离的姑娘,嘴角渐渐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多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自己也曾有过各式各样的期待,期待着见识与小城不同的繁华和富庶,甚至觉得这里的人们只要一抬手一提腿,连扬起的尘里都掺杂着金丝银屑。可久了才发现,那些繁华不若说是浮华。那感觉就像是瞧着端阳庙会上的杂耍艺人,看客自感新奇,可那些表演者却在日复一日的顶碗屈身中看冷了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5-03-10 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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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时,常秋才想起画扇似乎从未透露过自己想寻的究竟是何人。这一路自己的隐瞒已然花尽了心思,于是轻易便忽略了她欲藏起的故事。也许她想寻的只是这四通八达的小巷间一个普通的小院落,也许只是一个垂垂老矣却面目慈爱的老妇人,也许确实不值一提也无甚多言呢。
                无论如何,待到她寻到那人之际,便是自己抽身之时。也许不久以后她会在京城安身,嫁到一个平常却安定的府上,闲时给相公奏段琴曲,不必落泪,只是浅笑。
                而自己给不起的,竟是这最简单的“平常”和“安定”。常秋暗自苦笑,富家公子又如何,风流倜傥又如何,腰缠万金又如何,倾倒众生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想给的给不起,想得的得不到。
                过去两日,画扇的态度显然是缓了,不再如之前那般故意疏远、冷面不语了。说起话来自是温温和和,偶尔也会逗趣玩笑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常秋甚至觉得,面对自己时,画扇曾几度面色微红,眼波流转,垂首侧目间竟似有几分娇怯羞涩。也许是走了一路行程将止,临离别了,多少会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吧。只可惜,这一切仿佛来得有些晚了。
                眼见着那瘦小的人儿迎着日光向自己走来,常秋不自觉挺了挺身,拿出了温暖的笑颜。就算共行的前路无多,那自己曾允诺过的守护,也依旧愿陪你至最后一刻。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5-03-10 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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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三人于同一家客栈安身歇息。
                  画扇习惯性拿出了琴,手指轻抚过,虽未成曲,却仍响起了轻柔动人的律。她望着窗外将满未满的月,暗暗思量着,娘,女儿终于来到了这儿,带着你的琴,来寻你的回忆了。
                  她试着想象娘欣慰笑起的模样,可试了半日终还是放弃了。自画扇有记忆起,娘便总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也从不曾笑,自己见到她时三次里甚至有两次都在发脾气。听凌姨说,娘年轻的时候本也是面目秀丽,惹人倾心,可生下自己没多久后便一病不起,身子一日差过一日,脾气也总是暴躁,除了凌姨任谁都不愿亲近了。
                  儿时的画扇总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娘的生身女儿,为何她见到自己时从不见半分的心疼和宠溺,反倒是如见仇人般恨恨的眼神。凌姨只说是娘的身体不好,于是心情也差,我们自该迁就着她点儿。久了便习惯了,反正自己有凌姨疼着,何必去钻那牛角尖自找没趣儿呢。待凌姨临终时和盘托出了整个故事后,画扇才渐渐想明白,原是娘见着自己就想起了那个让她怨了半生的人。这么想来,娘的经历倒真是令人动容唏嘘的,只可惜,自己没有眼福,未曾见过她那风华正茂的岁月。
                  不知自己欲寻的那人是否仍在京城,而自己如此大海捞针是否也太荒谬了些。娘,你说我能见到那人吗?画扇什么都不求,只是想见见这个让你爱成这般又恨成这般的赵元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念他半世,而他是否曾怀想过你哪怕一瞬呢?这究竟是怎样的倾慕?他是否也有一双令人着迷、难以自拔的眼呢?
                  画扇不觉又想起常秋的眼,如此恳切,却又似深不可测。想着想着,面上不禁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在月色的映衬下,无人发觉,这女子竟也是如此的明艳照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5-03-10 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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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解救
                    五月十七,杜府正厅。
                    柳管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厅中正位上的老爷寅君,面色凝重。方才府上收到了一封巡抚大人派人送来的告函,说是两日后将开审一件和杜记米行有关的案子,万望杜老爷杜少爷出席。自展开这函后,寅君便再无一言,只是安静地望着着厅侧的青瓷花瓶,眼色无神,面目无情。
                    想到这次是与官府交锋,柳管家自有些担心。虽说商场如战场,多年来杜记在市场上的挣扎起落也算是腥风血雨,可遇上官府的情形却又大不同了。官家自掌着生杀大权,若是像从前斗对手那般硬碰硬斗到底,未免得不偿失,只怕自损八百之后,非但杀不了敌,对方还自岿然不动。
                    等了半日,见寅君依旧是一言不发,柳管家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老爷,我们该做些什么?”
                    可出乎柳管家的意料,寅君非但不曾蹙眉叹气,竟咧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承英啊,我们能做的可多了。”
                    “望老爷明示。”
                    “之前我们在明,对手在暗。我们不知道绑走许七的是何人,有何目的,而许七人又在何处。所以那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等待。”寅君坐得笔挺,目光炯炯有神,“好在终于等来今日之函,于是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派人绑走许七的是巡抚,目的多半是为了查探我们的盐运,而此刻,许七必是在府衙附近的艾山大牢吧。”
                    “老爷说得没错。可对手毕竟是官府,我们怕是无法轻易采取什么行动吧。”比起寅君的信心满满,柳管家却更忧虑些。他必须提醒一下寅君,官府可不是普通的对手,若是莽撞了,结果怕是相当惨重。
                    可寅君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他既是暗暗绑了人去,便说明他没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抓人走。倘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人走,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只是苦了许七,这几日必是受尽严刑罢。待未来好好补偿他,也不枉他为杜记卖命这些年啊。”说罢让柳管家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柳管家连连点头,老爷果真是宝刀未老,这么大的事儿说出手便出手,果断却不莽撞。这一席话好似让自己吃下了颗定心丸,前几日的惶恐倏忽便驱散了。这般想着,柳管家便欲离开厅堂去做些准备,却听得寅君在背后喊着:“唤瑾夏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15-03-14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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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的清晨,艾山脚下。
                      “阿嚏!”齐洛生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很是背运。前几日身子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得了风寒。虽没雅安那么严重,可鼻子日夜不通气儿总是有些不爽利。今日更好,索性头也沉了起来,走着路都觉得晕乎,不知哪刻便会一头栽倒了。若能好生在家休养也就罢了,谁料这黄奇甫非在今日给自己派了个守大牢的差事,还半分都推脱不得,说是内有要犯,务必小心看守。
                      可当洛生一步三摇地出现在大牢门外时,却忍不住摇头叹气。那些狱卒仍一如既往地打牌斗嘴、大呼小叫,哪里有半分“内有要犯”的谨慎模样?那黄奇甫必是故意折腾自己吧。这么想着,洛生便随手找了个椅子安下自己沉沉的身体,也懒得理会狱卒们的偷工减料,自顾自在青山白云下晒着太阳神游天外去了。
                      待神思再度清醒,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轻轻唤着自己。这个声音真好听,必是个佳人吧。且再梦一会儿。
                      可这银铃般的唤声却急切了起来:“洛生,洛生!快醒醒!”


                      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5-03-14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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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的清晨,艾山脚下。
                        “阿嚏!”齐洛生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很是背运。前几日身子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得了风寒。虽没雅安那么严重,可鼻子日夜不通气儿总是有些不爽利。今日更好,索性头也沉了起来,走着路都觉得晕乎,不知哪刻便会一头栽倒了。若能好生在家休养也就罢了,谁料这黄奇甫非在今日给自己派了个守大牢的差事,还半分都推脱不得,说是内有要犯,务必小心看守。
                        可当洛生一步三摇地出现在大牢门外时,却忍不住摇头叹气。那些狱卒仍一如既往地打牌斗嘴、大呼小叫,哪里有半分“内有要犯”的谨慎模样?那黄奇甫必是故意折腾自己吧。这么想着,洛生便随手找了个椅子安下自己沉沉的身体,也懒得理会狱卒们的偷工减料,自顾自在青山白云下晒着太阳神游天外去了。
                        待神思再度清醒,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轻轻唤着自己。这个声音真好听,必是个佳人吧。且再梦一会儿。
                        可这银铃般的唤声却急切了起来:“洛生,洛生!快醒醒!”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5-03-14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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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生挣扎着睁开眼,定了定神,才发现竟是瑾夏站在自己跟前,而自己那四仰八叉的粗鲁睡相必是入了她的眼。他忙不迭地立起,头一晕,险些站立不稳。
                          可瑾夏却没注意到洛生的不适。瞧见他醒来了,女子便欢快地絮叨起什么“祭典”什么“寺庙”,一串串句子蜂拥入洛生的脑海,绕得他又晕了几分。
                          “——所以陪我去祭典可好?”瑾夏的笑像春风中的粉桃,鲜活又明媚。
                          “可我这儿还有差事啊。”话虽如此,洛生却显然招架不住了。
                          “那寺庙离这儿不远,一个时辰便好。”
                          “可是瑾夏……这几日我得了风寒,这会儿怕是没有力气呢。”洛生扶了扶额,脚底似乎也打着飘儿。
                          “哎呀,果然呢,你的面色看起来真是不好。”瑾夏上前,扶起了洛生的臂。可洛生还未来得及心安,便又听见那银铃般的声音轻快地响起:“兴隆街上有个张神医,医术可精湛着呢。小时候爹都背着我上那儿去看病,因为张神医从不出诊,只在自己的药堂里候着病人。待我们祭完了我就带着你上那儿去问诊,保管几日便痊愈!”
                          这可如何是好?眼前这女子分明是把自己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可自己偏生又无法拒绝这天真雀跃的笑颜。凝视着瑾夏扑闪扑闪的明亮眸子,洛生仿佛更晕了几分,而心底终是摇起了小白旗。就如了她的意吧。
                          他转身对着身边的狱卒吩咐了句“万事留心”,然后便踩着绵软的步子,尾随着那蹦蹦跳跳的少女,向着山另一侧的大雄宝殿缓缓前行。山虽不高,却显得巍峨。走着走着,洛生觉得自己仿佛也渐渐伟岸了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15-03-1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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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府衙正厅。
                            黄奇甫昂首挺胸地立在巡抚大人黄周正身侧,那眉快扬到了额头上,仿佛这一审之后自己便能得到赏识和官爵,随后扬名立万。
                            可坐在上位的周正却隐隐有些不安。上回奇甫提出的那个“声东击西”之计自是精妙,但自此之后也没听说获得了什么决定性的证物证言。这会儿奇甫这么急匆匆地催促着自己升堂审案,究竟是有何突破性地进展?自己问了几回,他却只顾卖着关子,多少总是令人难以放心。
                            暗自思索了一阵后,周正将目光聚焦在了杜寅君的身上。立于厅正中的寅君面无表情,看不出惊慌也看不出焦急,连眉都不曾皱过一皱,可微扬的眼角下却似藏着一笑意。看这神态,周正自是提了提神。杜寅君果真是只老狐狸,可以想象,若不至一败涂地的境地,他绝不会轻易投降认输。而奇甫,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时辰越发接近正午。日光大把大把地照进厅堂,似正尽心将一切都照得透彻明亮。
                            “升堂!威——武——”
                            堂上,一切审问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周正问得平和有理,寅君应得不卑不亢;周正问得暗藏杀机,寅君拒得针锋相对。两人犹如针尖麦芒,互不相让,却又各自都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那奇甫,让大家看看你找到了什么吧。”几阵交锋之后,周正发现自己手头的杀招已尽,于是终于唤上了这个连自己也不知效用的“秘密武器”。


                            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15-03-1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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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黄奇甫从怀中掏出一张脏兮兮且布着干透血迹的纸呈给周正,纸上草草罗列了杜记米行贩盐的路径和方式,而最下边有一个含糊不清的指印。“杜寅君,杜老爷,您可看清楚了,这是您家米仓伙计许七的手印,一分不假。他可全招了呀!

                              周正看完那供认函便派人把它递给了寅君。寅君定神瞧了一眼,非但不慌张,却展颜笑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奇甫,目光凌厉。“黄少爷有何证据来证明这手印确为许七所按?”
                              奇甫未曾料到寅君竟会明知故问,于是略略一惊,不过却旋即恢复了神色道:“这纸上确确实实是许七的手印。我想杜老爷应该知道我们前些日捕了许七一事吧。”
                              “哦?巡抚大人前些日捕过许七?这事儿我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寅君挑了挑眉,满面尽是不信任的神色。
                              奇甫有些气急,这杜寅君怎可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不过人毕竟在自己手上,这老头再如何狡猾不过也就是垂死挣扎。这么想着,他便腆着脸笑了起来:“杜老爷放心,我这可绝不是空口白话。要不要这就带人过来当面对质?”
                              寅君抬起手,潇洒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么请爹和杜老爷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把许七带过来。”
                              说罢奇甫转身离开。寅君也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举起杯自在饮着。厅堂外的日光渐渐斜了,阴影中仿佛无从辨识他的神色,只见得那磐石般沉稳的身形。唯有他自己明悉着自己那颗早已攥紧的心:承英,一切都交给你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15-03-1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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