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听话】上邪（画卿冲丨all冲向丨虐狐狂魔）

01 收徒
长留近来无事。可事情越是井然，有人越是坐立不安。
“师弟，多少年了，是时候收个徒弟了。”对于掌门师弟收徒的问题，摩严磨破了嘴皮子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白子画面沉如水，良久不语。
摩严似乎早知道白子画在想什么，捻着胡子咳了咳，语重心长道，“就算你不为自己一身本领惋惜，也要为长留多做考虑。”
白子画却是云淡风轻，“纵使我不收徒，长留也可无虞。”清冷的声音虽平淡，拒绝之意已是极为明显。
他早习惯孤身一人，背负长留重担，背负天下期望。如今突然教他收个孩子，当爹当妈地拉扯大，想想都头疼得很。
“非也非也。倘使你不收徒，便无人可以继承你的衣钵，长留一门到时岂不再无英才？”他这句话却是重了。长留上下确是白子画仙资最好无疑，但摩严这一句，却是将自己连同三师弟一起贬了进去。
“师兄。”白子画眉头微皱。
摩严见白子画唤了这一声便又没有了下文，心下不由焦急，暗忖索性便搏一把，深深作了一揖道：“掌门师弟。”
是师弟，却更是掌门，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白子画仍是沉默。一袭雪白衣衫衬着莹白如玉的面庞，竟叫摩严生出几分罪恶之感。
他叹了口气，“也罢。师弟想通了，再来找我。”心里却已知无望。
哪知白子画再开口却不是话别，“劳烦师兄携几名幼童，改日领到我这里吧。”
摩严效率一向不差。次日便有二十名尚未拜师的幼童立于殿外，静待命运青睐。孩子们大些的已过十岁，小些的不过七八岁，均由摩严精心考核，确保品行端正，天资上佳。
白子画对收徒一事本就不是十分热衷，桃花漫天中，只见数十个小脑袋黑压压立在面前，心里竟沉甸甸的不愿选择。
只消自己一句话，便是一生的承诺。
他终究不忍教人等待太久，眼眸一垂并没细看，抬手便向着一个方向指去。
摩严拊掌而笑，朗声道，“掌门师弟慧眼识英！咱们长留第一百二十七弟子，今日便有大师兄了！”
这一随手指来的孩子，名唤长卿。

02 承责
寒来暑往已是数个春秋，不过一晃眼，当年的垂髫小儿已成长为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
这一日做过早课，长卿正待下得殿去，忽听白子画传音入耳：“长卿，为师今日抽不开身，摩严师伯那边，你代我多分担着些。”
长卿垂首应是，虽是平日乖觉的模样，白子画却依然觉出，这大徒弟近日来似乎情绪不高。
然而念着他处事一向稳重，便没有理会，末了又叮嘱道，“有事不用禀报我了，酌情处理便是。”
长卿并未因师父的日愈加深的信赖而感到欢欣，心下反而有淡淡的酸涩蔓延开来。
他很清楚师父缘何难以抽身。数日前见师父去人间处理事务，自己还有些莫名地开心，只因师父每次下凡都会带来些新鲜玩意。
想不到这次一起回来的，竟是师父的第二个亲传弟子，一只小狐狸。
长卿惊讶地看着师父背上化作人形的血娃娃，用这些年白子画传授的知识忙前忙后地准备伤药，恍惚想到的却是，师父从来没背过自己。
在白子画的照料之下，令狐的伤渐渐好起来。行拜师礼的时候，长卿看见白子画脸上不加掩饰的暖意。
这一日令狐冲练罢剑，习惯性地来到白子画房前。白子画不知提点了他多少次不要整日赖着师父，无奈令狐冲总是对长卿没来由地畏惧，绝情殿又只师徒三人，便只好由得他去了。
毕竟少年心性，令狐冲头脑一热，未敲门却以唾液濡湿食指，在窗纸捅出个圆孔来。他顽皮一笑，心道，不知师父在无人之时是何种姿态？跟着便屏住呼吸，自那小洞向屋内看去——
这一看非同小可……屋内那披散着长发，背上水色莹莹的，不是白子画却又是谁？
令狐冲捂眼一声惊呼，脑中心上尽是白子画沐浴之姿。他介乎舞勺舞象之年，只觉莫名异样之感席卷全身，直教他立时面红耳赤。
“嘎吱”一声，房门洞开，却是白子画穿戴整齐出得屋来。
“冲儿？你怎地这般没规矩。”见是令狐冲，白子画语气不自觉已失了几分严厉。
令狐冲想抬手挠挠头，见白子画面色不郁又连忙放下，陡然失了平日的平时的灵巧劲儿，“师父！我，我……”
白子画见他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倒先有些不忍了，轻叹一声，挥挥手放他去了。
次日却见令狐冲捧着藤条，不知已在大殿跪了多久。
“你在这里干甚么？”白子画疑惑。自己这小徒弟一向机灵得很，应该明白自己并无怪罪之意。
却说令狐冲昨晚回房一夜辗转，决意诚心反省，却愈发发觉自己对师父的感情很是奇怪。这种奇怪他说不清也道不明，令他感到畏惧又不舍得抽离。
令狐冲诧异极了。他自觉玷污了白子画，于是无心再睡，翻箱倒箧寻了藤条前来承责。
现在他喉头哽了句话不能说，索性始终垂首不语。那并不宽阔的肩膀竭力舒展着，倒教白子画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个头两个大的窘迫感。他照着令狐冲背脊象徵性轻挥几下，便丢了藤条淡淡道，“疼了，就记住。”
痛意不过星点，令狐冲红了耳根，腿一软便缩成狐狸的模样，抖着雪白的毛一头团进白子画怀里。
这样的温柔，他终于无力抵抗。

04 恶战
自那晚之后，令狐冲便被长卿以修为尚浅，无法禁受玉床之寒的缘故放置到隔壁的屋子就寝。白子画得知后只微微颔首而并未责备，是以令狐冲在长留的日子，忽地除去长卿三日一次的辅导与白子画偶尔的点拨，便变得格外冷清起来。
幸而他身体自小便弱，身上的担子也没有长卿那么重，白子画只不过教了他一些剑法和拳脚，而并未传授仙法，每日的修炼也并不甚难熬。
转眼又是几年匆匆而过，自长卿行了冠礼，白子画便正式开始向他过渡长留掌门的事务。
这一日长卿被白子画打发下凡处理俗事，令狐冲看着师父略有些凝重的面色，头一次地咽下了嘴边吵着要跟去的话。
“冲儿不想去吗？”白子画淡淡问道。
令狐冲眼中流露出羡慕神色，却依旧嬉皮笑脸道，“徒儿才不要给师兄捣乱！”
长卿耳根红了一红，“师父珍重，冲儿听话，长卿这便走了。”打了一躬负剑而去，心下却想不通如此小事师父为何定要指派自己前去。
白子画不似往常一般头也不回地入殿，只静静伫立着，远望长卿离去的背影许久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师父，可是有什么事情？”令狐冲探寻地问，怎料白子画轻松揪起他后领，将他打了个转丢回房间，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过问，这是师命。”
“师父！”令狐冲印证心中所想，爬起身就要往外冲，怎奈房门已然被仙法禁锢住了，不得脱身。
他趴在窗边细细聆听，却已探不到白子画的半分气息。少年以右拳对着上好的木门砸了又砸，急红了眼眶却束手无策，万分懊丧方才没有提醒长卿，白子画……怕是有难了。
与此同时绝情殿外，魔君杀阡陌已与白子画较量了两个回合。
“白子画，我杀阡陌隐忍数百年，只为今日这一击！仙界与人间，我势在必得，你快快束手就擒吧，也省得你我费力！”杀阡陌仰天大笑。此役他汇聚了魔界所有力量，不信白子画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加以抵抗。
“话别说太满。”白子画面色淡然，从容接下一招又一招，丝毫不见狼狈。
“白子画，你……”杀阡陌听闻白子画近年来忙着收徒，而疏于修炼，谁知交手愈深愈惊觉，白子画功力数年来竟又有大进。
“师父！”战事胶着之时忽闻一清亮少年之音，饱含焦急，不是令狐冲却又是谁？原来他虽不懂仙法，却有灵狐之力，形势紧急之时突破瓶颈得以自悟，进而逃出白子画的禁锢，寻到二人激战之处。
“冲儿放肆！速去寻你大师兄，你二人没有为师命令不得返回长留！”白子画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令狐冲见白子画颇有胜算，虽仍担心，也怕自己在此误事，咬了咬牙转身便跑。
杀阡陌心下大喜，素闻这长留上仙最疼爱的就是小徒弟，他凝神打量白子画脸色，虽已恢复一片淡然，心里仍有了底。冷笑一声，立时照着令狐冲而去。
“冲儿小心！“白子画紧随而去。
令狐冲听着白子画在背后关切的呼声，心道便是就此死去又如何？然而他决心不能辜负师父多年的栽培，只觉腿上注了无数的力量，奋力向远处奔去。
杀阡陌功力着实了得，眼见便要追上，白子画已抢先一步拦下，一记重掌将杀阡陌击倒在地。
“白子画，想不到你功力精进至厮……”杀阡陌口吐鲜血，面如金纸，伏在地上恨恨道。
白子画却并不搭理，快走两步行至令狐冲面前便是一记耳光，“为师不盼你能分忧，如今却连句话都不听了？”
令狐冲经过这一番惊吓也是暗暗后怕，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知半分忙也帮不上，却就是忍不住万分记挂，非要到场看看白子画，才能换得片刻安心。他并不后悔方才的决定，只是难过自己无力保护这个令他视若生命的人。
他刚用过灵力，身体虚弱得很，破天荒挨了这一下，正头晕眼花之时，忽见白子画身后的杀阡陌忽地直起身来——
电光石火间，他想也不想便飞身挡在白子画之前，硬生生接了杀阡陌一掌。
他听见耳边两声撕心裂肺的“冲儿！”，来不及扭头看一看，世界便蓦然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