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晚,小镇外一个紧邻海边的小楼的阁楼。
这里是阿帕契·墨萧·布莱克的家。
星光透过天窗洒在地板上,海浪撞碎在岸边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散发着霉味。柜子上、墙上、桌子上,到处都贴着相片,摆放着一些诸如断裂的刷成蓝色的木棍一类可以归为垃圾的东西。简陋的茶几上只有一个空相框,相框边沿有一圈棕黑色的焦痕。图案给烟熏过,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朵百合花的轮廓。房子里的空气闷热潮湿,老旧的空调外机发出的单一有规律的嗡嗡声混杂在海水的喧嚣声里。
一个少年就躺在天窗下的木质地板上。他生的精致美好,柔软的短发在星光夜色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美妙的蓝紫色;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光,像一颗晶莹的红玛瑙,呈现出一种魔性之美。这样的一张脸,笑起来想必是很温暖的,可惜他却像个精致的人偶,永远只有一种叫做面无表情的表情。
他在低声哼唱一首歌,是格陵兰德大陆一首尽人皆知的曲子。歌声像一缕薄纱笼罩在阁楼里。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进。”布莱克漫不经心地说。
来人是一名黑发黑眼的少年,一头乱发很有个性地留到及肩长,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衫。
“喂,我和哥哥明天放假,想和沙诺他们出去玩,你去吗?”他问。
“不去。”布莱克答道。
“为什么?”来人不解的问。
“不想去。心情不好。”
“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碧波湖的风景很好,你一定……”来人劝道。
“忘不了了。谢谢关心。”布莱克略带揶揄意味地说,“门在那边。”他站起来准备去阁楼里间。
“可是,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总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慢慢消沉下去吧,一切……总会过去的。”来人伸手去拦他。
“‘好兄弟’?你在开玩笑?‘总会过去的’?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布莱克讥讽道。
“我……”来人还想说什么。
“你省省吧。反正你那些什么友情梦想之列对我而言都没什么意义。我再说一遍,门在那边。”布莱克说。
“我……陪你去海边吧。”来人请求道。
布莱克停住脚步,问:“往哪边走?”
“……往东走。”来人一愣,迟疑一下说。
布莱克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是,又似乎在说不是。
“夜晚露重,你多穿件衣服。”来人说,拿起一件衣服给他披上,“平时你身体就不好……”
布莱克没有反抗,顺从地穿上衣服。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外走。
海水的浪潮像絮语,泡沫在海面上沉浮,寄托着它们的思念。月光照在海面的波浪上,宁静,安详。
“没有意义……怎么可能会没有意义呢?”他突然质问道,“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虚度光阴吗?”
“没错,完全没有意义!你不用和我浪费时间!你滚吧!”布莱克突然发怒了,像野兽般朝他怒吼道。
“我……”他无言,注视着渐渐走向海边的布莱克。
“修亚,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可怜我!滚!”布莱克向他骂道。
修亚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相见:那时,布莱克还没有这么喜怒无常,不会冷漠猜忌,不会虚度光阴,不会魂不守舍地看天空。那时,他脸上常挂着阳光的笑,他夜以继日地苦心经营自己的梦想。
可是,那个他,去哪儿了呢?
不过一丝浮想,一种错觉。
待他心情稍稍平复,修亚问他:“你……是不是,还是不能信任我?”
“不能,而且,不可能。”布莱克冰冷地答道。
“我要向西走。一个人。”他又说。
修亚叹息,转身一个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