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日子就这样忙碌而充实地过去了,还萦绕着淡淡的温馨。
那是守护神一千多年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他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直到那个山神的到来。
“小飒!你终于来了!”当蝶灵好美看到远处的云烟愈来愈进最终化为人形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激动地抱住他。
那是临仙山的山神,飒。
“抱歉,我来晚了。”他嘴角含着温柔的笑,轻抚她的后背。
抬头,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守护神,眼神无丝毫敬畏,反而锐利冷漠。
带着明显的挑衅与敌意。
守护神微眯着眼,最终化为云烟,走了。
“好美这阵子劳烦你照顾了,神树林守护神裕树。”那晚上,山神找到他,站在月亮下,对他说,“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蝶灵家族乃莱山仙族,与我临仙山仙族是世交,而她父母早把她许配给我,待她成年,点一点头,便会与我成婚。”
“与我何干。”他冰冷到极致,漠然转身。
“我只希望你不要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尊贵的守护神。”
他的脚步一顿,马上化为云烟飞走。
那以后,山神常与蝶灵好美在一起,帮她植树引水。
守护神只觉得心无比烦躁,一千多年以来,从未试过如此烦躁。于是,一向淡然的他开始不断地皱眉,面对着山林,似乎在苦苦地思索。
他始终思索不出结果来,只有一点很清晰,那便是他对那晚上山神说的话一直耿耿于怀,他对山神,只有厌恨。
于是守护神也不再去找她了,只是,她还是时不时地找他。
而他每一次看到她的笑脸,心里的烦躁感就更甚一分。
“以后别来了。”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对着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她,冷漠地说道,“烦。”
他看到她的笑凝固在她脸上,然后逐渐暗淡下去。
不发一言,转身走了,在夜幕中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
他停驻在原地许久许久,忽而紧皱着眉,手用力地捂住了心口,痛苦地弯下身。
他一直以为他是没有心的。过去的一千年里,它平静得仿佛不存在。然如今,他的心却像是突然空了,但又痛得那么真实。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酒能忘忧,醉能消愁。”耳边响起月老的话。
他苦笑了下,拿出了月老临行前送给他的那坛酒。
原来他说的有用,是这样一回事。
他一直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喝一滴酒。
杜康借他神树林酿酒千年,酒里,带着神树林澄澈清冽的味道,如那人的眼神。
酒不浓,却极其烈,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仿佛要将毕生的酒都喝完了。
最终酒杯被用力一放,他起身出门。
(五)
蝶灵好美只觉得脑袋浑浊,走在山林间,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到。
唯一想明白的是,守护神不喜欢她,甚至,已然厌恶她。
她真是痴心妄想,以为自己离他这么近,一定有那么点不同的。
最终也不过如此罢了。
眼泪不可控地一滴滴落下来。
她开始回想着这段日子,从初见,他冰凉的指尖轻触她的额头,让她的力量重新注满。到后来,他对着天地起誓,守护这片山林。到现在,他叫她不要再找他了,他说她烦。
还有就是,他爱叫她虫子。
一切历历在目。
她越哭越凶,沾湿了衣袖。
“虫子。”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不同。
不再清冷,反而沙哑迷离。
她愣住,缓缓转身。
他站在明月下,脸颊绯红,双眸明亮而炽热,不复平日的淡漠清冷。
他凝视着她,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神色悲伤惊愕。
“虫子。” 他又唤了她一声,深情地。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向前一步,走到她身前,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唇。
温柔,炙热,深刻,动情。
吻过她的唇,又吻过她的泪痕,她的眼,她的眉毛,她的额心。
四周寂静,只剩风声树声。
“原来只有心空了才知道还有心,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他说道,声音低沉喑哑,“虫子,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她惊愕地抬头看他,却见月下的他早已没了平日的淡漠。清冷的月光为他洒下一层柔光,狭长的双眼,白皙无瑕的脸庞此刻绯红,抿着薄唇,一袭素衣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
美得如此惊心动人,又如此尊贵。
就算是用天神二字,也难以描述出他的尊贵美好。
她只觉得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它正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然而,他的双眼,此刻却如此炽热,又如此隐忍。
“莱山仙族蝶灵好美,”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 天庭神树林守护神裕树,反对你与临仙山山神成婚。”
说完便低头,闭眼,再次吻住她。
唇齿交缠,她只感受到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扇过她的脸,只感受到他唇齿间的酒香。
如此清冽,又如此炽热醉人。
就如她面前的这个神。
她闭上了眼,紧紧捉住他的素衣。他察觉到了,便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缠,吻得更加深。
晚间的山林十分静谧,只有风神月神带着微笑,为他们见证。
——
“师傅,今天东海神使传信,说东海公主求您为她与神树林守护神牵线。”弟子对神树下的月老道。
“呵呵……”月老晃了晃酒壶,带着莫测的笑容,“你给他回话,就算我搭千百条红线,也助不了东海公主。”
“守护神的姻缘,已被他自己遇到了啊……”他欣慰地感叹。
估计下次再听他奏琴,那琴声就真的是天下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