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米罗的手机响了，他见是警署打来的，赶紧接起，那头是留守警员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大，医院打电话来说出事了，死了好多人……”米罗没听他说完就下了命令：“兆伟，文智，马上带人去医院，通知法医也过去。穆快出来，医院那边出事了！”

穆在沙加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迅速跑出了门，沙加也站起身，匆匆解释了几句，跟着他跑了，留下满桌的人大眼瞪小眼，苏克斯的脸更是乌云密布。

两人跑出酒店，听到远去的警笛声，显然是邓兆伟和尚文智已经先一步赶去医院了。两人上了米罗的车，米罗亮起警灯，将油门一踩到底，向医院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穆通过那名打来电话的警员的报告，将发生的事了解了个大概：大约20分钟前，有几名持枪的蒙面匪徒冲进了医院，将受伤的狙击手、两名看守警员以及几名医生护士全部枪杀，医院的闭路电视和许多设备被破坏，几名保安和病人也遇害，至于受伤的人数，暂时还没有统计出来�

两人听完报告，更是心急如焚，死命往医院赶，本来米罗的车就比邓兆伟他们的车好，加上他飚车技术一流，所以很快就追上邓兆伟他们，两路人马几乎同时赶到医院�

挤在医院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被先赶到的巡警和PTU隔离在门外，穆和米罗跳下车就迅速冲了进去，而沙加只能在门口等着�

住院区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维护秩序的警员们看见自己人来了，纷纷让道。米罗和穆快步走进了病房，里面的惨景让人心头发怵：狙击手陈尸在床，头部血肉模糊，床上地下和墙壁都溅满了红的血、白的脑浆，两名警员一个俯卧在地板上，身下的血泊逐渐凝结，另一个似乎是被子弹的冲力弹上了病床，仰面朝天，双眼圆睁，身上有十几处带血的弹孔，而他的枪仍然紧握在手中，食指就压在扳机上。

由于没有检验专用手套，穆用证物袋裹住手，去拿殉职的兄弟手里的枪，不然谁知道这把枪会不会突然走火。但是，那把枪就像在主人手里生了根，怎么都拽不动。

穆的手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米罗也上前帮忙，小心地掰开那名警员的手指，才把枪取了出来，旁边的警员懂事地递来证物袋，米罗将枪放进袋里，递给了邓兆伟，然后跟穆分头检查着这个满是弹痕和血迹的房间。在场的人也就他们两个可以跟法医和法证专家相提并论，其他警员都只有去找目击者问话和做笔录。

很快，法医们赶到了，跟两人交换过意见后，也充分相信了他们的能力，将检验工具借给他们，转头去检查其他死伤者了。

处理完现场已经是十点过，警员们把该做的笔录、该查的细节都完成了，米罗宣布收队，却叫穆回去休息。

穆早就有了想法，断然拒绝他的命令：“米罗，你回去休息吧，我跟兆伟他们回警署。”米罗道：“我不需要休息。”穆不让步：“但是家里需要你去保护。”米罗道：“你去也一样。”穆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我现在不适合保护任何人，你先帮我送沙加回老爷子那边，然后回家去。”米罗不知道他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也没空多想：“那你准备干什么？”穆简短地回答：“看笔录。”米罗想了想：“那我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

穆点点头，走到沙加面前轻声道：“沙加，对不起，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小心。”碍于旁边还有很多人，沙加不好说些亲昵的话，只是认真地叮嘱：“不要太累，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穆也不放心地嘱咐两人几句，叫邓兆伟保护沙加回家，这才带着一班下属回了警署。

整个晚上，沙加都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穆，担心他累到或伤心过度，又怕打扰他工作，只有睁着眼睛等天亮。米罗也是一样，说是休息，但哪里睡得着，他没有穆那么好的控制力，在掰开那名兄弟的手指时眼泪就差点出来了，满脑子装的都是报仇两个字。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倒是穆，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所以米罗也一晚没合眼，第二天天刚亮就赶去警署了。

走进办公室，米罗没见到穆，只看到他桌上整整齐齐的一大堆资料和已经写好的报告。

米罗问一旁的邓兆伟：“人呢？”邓兆伟知道他指的是谁：“穆哥在靶场，文智陪着他的。”米罗又问：“他没事吧？”邓兆伟摇头：“回来后他就一直看材料、写报告，天快亮的时候接了维格先生的电话，然后才去的靶场。”米罗听了转身就走。

还没到靶场门口，米罗就听见了又快又密的抢声，明显是有人在练速射。一进门，他就看见尚文智坐在后面墙边，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米罗快步走过去，尚文智回过神，抬头见是他，赶紧起身打招呼。米罗向他点点头：“他怎么样？”尚文智低声道：“穆哥心情不大好，叫我不要打扰他。”米罗转头看看穆的背影，朝他走过去。走到近处，他才发现地上的弹壳数量惊人，而对面人形靶的靶心几乎已经被打成了空心，大概那把枪也灼热得烫手了。

米罗上前按住穆的手：“够了穆，你一向很冷静的！”

穆没有再举枪，也没有看他：“米罗，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想哭想笑都可以随心所欲。”米罗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看着穆的侧脸，那双平时就令人猜不透的眼眸此刻在深黄色护目镜的遮掩下更显深邃，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缕光亮，说是无奈，倒更像悲哀。

米罗拉他转身：“你羡慕我？这句话应该换我来说！我们当中你一直都是最出色的，所有人都习惯了你的完美，但是拜托你搞清楚，你不是神仙，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只会压垮自己！大家都担心你，怕你累出病来，怕你承受太多的压力无从发泄会崩溃！我倒是宁愿见你任性，见你发泄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穆无言地看着米罗，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脾气有些可笑。他甩甩头，仿佛是要将脑子里的什么东西甩出去，然后放下枪，取了护目镜，眼神恢复清晰和锐利：“Sorry，让你们担心了。不说了，上去吧。”他转身要走，米罗又将他拉了回来：“什么不说了？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穆又被他拉转身，背后立即传来剧痛。本来今天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却因为练速射被反复的后坐力震裂，有没有流血他不知道，只顾对着靶子狂射。到后来他已经麻木了，现在缓过气，又被米罗一拽，才有了疼痛的感觉。

米罗见他不说话，干脆抓起那把还没冷却的枪：“你想发泄是不是？我陪你练！”他正想装子弹，穆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了。”米罗看向穆，发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雾气。他顿了顿，一把抱住了穆，却说不出话，眼泪几乎就要涌出来了，又被他自己狠狠地逼退。

穆的伤口不偏不倚地被他按住，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楚，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米罗也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满手都是血，赶紧放开穆，大吼道：“这是什么？”穆看了看他的手，低声回答：“血。”米罗快被气晕了：“你自己说，怎么回事？”穆仍是一副天塌不惊的表情：“这个时候你似乎应该先检查我的伤势，然后想办法帮我止血。”米罗气极：“你也知道要止血吗？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有自虐狂？”

后面的尚文智看到情况不对，也跑了过来：“穆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米罗瞪他一眼：“还用问？绑也要绑他去！”穆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提医院，我不想再去。”米罗咬牙道：“你不去是不是？等着，我叫人来收拾你！”穆和尚文智不解地看着米罗冲出去，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人来。

片刻，尚文智回过神，问道：“老大，你怎么受伤的？”穆答道：“昨天被狙击枪的子弹擦伤的，没什么事。”尚文智怀疑地看着他：“没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连衣服都浸透了，如果外套不是黑色的，我们早就发现了。”穆头也不抬：“发现了又怎么样？绑我去医院？”尚文智叹口气：“我们是不敢的，但也不代表没人敢啊。”

仿佛为了印证他这句话，米罗又奇迹般地冲回来，还对着手机讲话：“我没办法了，你自己跟他说吧。”随即将手机递到穆面前：“拿去，你男人跟你说话。”穆知道米罗跑开是怕自己抢他电话，咬牙之余还是只有乖乖地接过，刚喂了一声，就听见沙加的命令：“穆，你跟米罗去医院，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收了线，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穆无奈，将手机还给米罗，向外走去。米罗向尚文智道：“我现在走不开，你帮我送他去医院，一定要看着他，在沙加到医院之前不准他走。”尚文智怀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看着？我要有那个本事，你也不用通知维格先生了。”米罗低声道：“你要是拿他没办法，就抬沙加出来压他，这一招百发百中！”尚文智一听有秘密武器，立即答应：“那好，我先过去了。”米罗看着他向穆追过去，也掉头回了办公室。

到了医院，尚文智很忠实地陪在穆身边，就怕他一转身就不见了，那他可没法跟米罗和沙加这两大巨头交代。包扎完伤口后，穆果然就想离开，尚文智赶紧拦在病房门口：“穆哥，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然维格先生过来看不到你会着急的。”穆不吃这套：“他会给我打电话。”尚文智道：“但是刚才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你就不怕他心疼？”

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尚文智，看得他心里有些毛毛的：“穆哥，老大，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到底在想什么？”穆笑笑：“我在想刚才米罗还教了你什么绝招。”尚文智无奈：“呃，米罗哥说，你比较听维格先生的话，所以……”穆帮他接下去：“所以用他来压我就OK了？”尚文智知道瞒不过，点头承认。

穆有些郁闷，但为了不让他们向沙加告状，也只好重新坐下跟尚文智慢慢聊天，一直到沙加赶来。尚文智将穆交给了沙加，然后立即赶回警署。

沙加已经跟米罗商量好要放穆的假，所以拉着他上了车，想带他回去休息。一路上，穆都沉默着，视线也游离在车窗外，思绪却在那两名殉职的兄弟身上。

缉毒组的兄弟们都清楚，报仇必须通过正当的法律手段，否则自己就会变成凶手。而他和米罗身为负责人，在这个时候更不能有丝毫过激的言行，哪怕心里堆积再多的伤心和愤怒，也必须控制自己。但是国际刑警的办事效率实在让他们不满，继续拖下去的话，对手会把警方的冷静当成是退让或者容忍，从而更加嚣张，也可能伤害更多的人。

诸多矛盾心理交锋，穆第一次感到了进退两难的烦躁，试图找出一个可以缓和的办法。沙加见他眉头紧锁，心情也跟着低落，连开车的速度都不知不觉慢了些。

六十二

还没驶出闹市区，沙加的手机就响了，穆怕他开车接电话分心，所以手机在他手中。他拿出来一看，见是左少彬打来的，赶紧接起。

左少彬以为自己选了个两人绝不会在一起的上班时间，没想到居然是穆接的电话，正想出口的话顿时卡住。

穆听见那头的嘈杂中似乎有个甜美的声音在报航班号，突然明白过来：“少彬，你在机场？你要去哪里？”左少彬只好招供：“今天中午的飞机，去日本。你们都忙，就不用来了。”穆给他一个很坚定的答复：“我们马上过来。”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不给左少彬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沙加也自觉地掉转方向，向机场飞驰而去。

赶到机场，两人一起冲入了候机大厅的人群中。去日本的乘客已经开始入闸，却看不见左少彬的身影，沙加给他打电话，也已关机。

就在两人着急的时候，左少彬提着行李走出了洗手间，一抬头看见两人，立即站住不动了。穆几乎在同时看见他，快步走到他面前，直接问道：“少彬，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

左少彬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沙加，缓缓摇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躲着你。”穆不相信：“那为什么是日本？你一向讨厌日本的。”左少彬竟然笑了：“穆，从没见你急成这样，我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穆怔住，胸口隐隐作痛。

沙加猛地抓住左少彬的手臂：“少彬，你在说什么？看着穆自责难过，你很开心吗？”左少彬用力推开他的手：“谢谢你们来送我。你们走吧，我要进去了。”穆一把拉住他：“少彬，你会回来的，是不是？”左少彬凝视着他，没有回答。沙加也逼问道：“伯父伯母和少琦都在香港，你就是想逃避，也不可能逃避一辈子吧？”

左少彬无奈地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逃避？”穆不让他回避重点：“那你答应我，工作一结束就回来。”左少彬苦笑着轻揉他的长发：“傻小子，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不会留太久的。至于为什么选日本，是因为我想学着接受很多以前无法接受的事。”穆望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左少彬又道：“沙加告诉我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穆不回答，仍是盯着他看，那眼光就连擦身而过的人也觉得有几分奇怪，左少彬终于心软了：“OK，我答应你，工作一结束就回来。你也要听沙加的话，好好休息，别为了工作连身体都不顾，知不知道？”穆点了点头。

沙加一直看着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大度，他也相信穆对感情是绝对认真负责的。不过左少彬看出了他有些异样的情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挑衅：“沙加，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没有照顾好穆，我会不惜一切抢走他。”沙加不甘示弱：“放心吧，你没机会的。”

左少彬笑笑，又转向穆：“穆，沙加有义务为你分忧的，有什么事多跟他谈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穆努力收起自己的忧虑：“我知道。”左少彬这才放心：“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该登机了。”沙加拍拍他的肩：“保重，我们等你回来。”左少彬向两人道过再见，提着行李走进了登机口，最后还向两人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穆也跟着沙加离开了机场。

回到家，两人吃过饭，穆硬推着沙加去上班，沙加却执意要看他睡着才走。穆无奈，乖乖地回到卧室休息，沙加就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他。穆倒是真的累到了，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沙加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穆被噩梦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梦中满地的鲜血还在眼前忽隐忽现，甚至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他揉揉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好些了，然后一边下床一边考虑下午要做些什么事。穿好衣服，他已拿定了主意，谁也没通知就开着车直接去了谢氏总部。

今天负责监视谢启潇的是小K和两名警员，小K的车停靠在谢氏总部大门对面的路边，另外两人则守在后门处，不时轮换巡视。穆到的时候，小K正在路边买热饮，一见他出现，立即迎了上去，车里的警员也准备过来，被他远远地制止。

小K觉得有些奇怪：“穆Sir，米罗哥不是说你受伤了在家休息吗？”穆毫不在意：“小伤而已。谢启潇在不在上面？”小K答道：“在，一直没下来过。”穆点点头，转身走向面前的大楼。

谢氏的生意并不是只有珠宝这一行，还开设了许多其他行业的小公司，赚的钱并不多，却是洗黑钱的绝佳途径，因此谢氏大楼里人来人往，比维格集团要热闹很多。

穆踏入大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交织着惊讶、嫉妒、疑惑、审视各种情绪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原本嘈杂的环境也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他轻缓的脚步声。而人们为他淡漠从容的气势所迫，竟没人上前去问他的来意，直到电梯门合上，他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人群才又恢复先前的气氛，而此时的话题几乎都是穆了。

一向跟在谢启潇身边的两个人这时只有邵文杰在，他正坐在办公室外间翻看汽车杂志，不时调戏一下身边经过的秘书小姐。穆一出现，他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杂志差点落地，秘书也怀疑地看打量着这个有些眼熟的陌生人，以至于忘了要发问。

邵文杰先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迎上前：“我应该叫你穆Sir还是穆先生？”他蹭到穆身后，轻笑道：“或者可以再亲热一些，Aries？”穆让开一步，向秘书亮出证件：“麻烦你，我找谢先生谈点事。”秘书还没来得及回答，邵文杰就抢先了：“不用通报了，谢先生会很愿意见到你的。”说完就推开了背后那扇精致而沉重的大门，又向穆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穆看也没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埋头于文件堆中的谢启潇被惊动，抬头看见是他，也感到意外。邵文杰走进办公室后，反手关上了门，向谢启潇笑道：“谢先生，这位穆Sir说想跟你聊聊。”

谢启潇放下手中的笔，悠闲地靠上椅背：“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一个小警察，有什么资格跟我聊天？”穆回敬道：“谢先生身为议员，一向被认为是守法公民，应该很愿意配合警方查案。”谢启潇笑笑：“你们每天派人跟踪我和我的员工，还有什么查不到的？”

“需要查清楚的事还有很多。”穆的眼神冷而利，“你如果不满意我们的查案方式，大可以去投诉。”谢启潇有些讶异他反常的语气：“看来穆Sir今天心情不好，是什么人惹你生气了？”

“我的确心情不好。”穆上前一步，“至于其中的原因，我想两位应该很清楚。”谢启潇耸耸肩：“Sorry，穆Sir你说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文杰，你听懂了吗？”邵文杰笑道：“我也没听明白。穆Sir，你不介意把你刚才的话解释清楚吧？”

“既然两位没诚意也没时间，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可以当我没有来过。”穆索性转身就向门口走去，邵文杰迅速拦住了他。谢启潇大笑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穆面前：“我真高兴有你这样的人作为对手，这个游戏，我越来越有兴趣了。好吧，你想说什么？”

穆主动把话挑明：“谢启潇，我知道你和维格家的恩怨，也知道你背后的势力，你想玩游戏我奉陪，但如果你们再伤害其他的人，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谢启潇冷哼一声：“好伟大的说辞！那个臭小子就值得你这么玩命？”

“与你无关。”穆斩钉截铁的口气让谢启潇又笑了：“很好，我干脆也告诉你，你要记者散布的消息我都收到了，既然你想一个人逞英雄，我就成全你。你以后要注意安全，没事多怀念一下你那两位下属，别跟他们一样，年纪轻轻就落个这种下场。”穆脸色不变：“也请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同时保重到结案的那天。”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进来的是谢梓雯，后面还跟着手足无措的秘书：“谢先生，谢小姐他一定要进来……”谢启潇挥挥手：“你先出去，把门带上。”秘书听话地退了出去。

谢梓雯心里有气，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慢吞吞地踱到穆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问谢启潇：“爹地，这家伙来干什么？”谢启潇笑着耸肩：“大概是来查案的吧。”

“查案？”谢梓雯冷笑一声：“这一向是警察闹事的借口！他要是真的来查案的话，怎么会一个人？爹地，要不要投诉他？”谢启潇笑笑：“不用，让他走。”穆也不想多留，转身向门口走去。

谢梓雯存心要穆好看，突然一脚踢向他的腿。谢启潇还没来得及喊住女儿，谢梓雯就觉得自己像是踢上了钢板，不但没绊倒穆，反而被他顺势一带，差点摔一跤。

邵文杰眼明手快，一把扶住谢梓雯，同时抓住了穆的手，而且毫不费力地将他拖住了。他正在诧异，谢启潇却喊了出来：“文杰，别袭警，快放开他！”邵文杰闻言赶紧放手，但他们哪里知道穆是因为受了伤而没力气反抗。

穆刚在心里喊了声侥幸，就觉得衣兜里的手机在振动，他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也没再跟这几个人多说，离开了这间豪华的办公室。

进了电梯，穆才接起了电话，米罗心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过来：“臭小子，你跑去找谢启潇干什么？你闲得没事做是不是？”穆从容回答：“我找他问点事，现在已经出来了。”

米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如果穆再不接电话，他就准备带人过去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你找他问什么？”穆道：“暂时不能说，以后再告诉你。我过来的事别告诉沙加。”米罗郁闷了：“知道了，你一天到晚想的只有他……”穆知道米罗又想罗嗦，索性直接挂掉电话。

跟谢启潇摊牌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或者发泄，虽然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至少在谢启潇走投无路之前，可以保证身边所有人的安全。他突然觉得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