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盗了火种交给人间。
当然,很快便被宙斯发现。
“你竟敢背叛我——也对,毕竟普罗米修斯是个无耻之徒,像当年背叛提坦阵营那样背叛我,也并不稀奇。”宙斯眉头紧皱,出口的话语如尖刀,一字一句都狠狠戳上普罗米修斯的心。
——首先背弃了誓言、背弃了我们感情的人,分明是你。
普罗米修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宙斯将他捆在高加索山的岩壁上,整日整夜派遣猛禽去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
——很疼。
——但是,不比听到宙斯的辱骂时更疼。
然而,那个誓言——那个建立一个让所有生命都能幸福的世界,并尽己所能地去守护这个世界的誓言,普罗米修斯永远不会放弃。
——哪怕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把它实现。
……
“……普罗米修斯先生,后来呢?”瞬在开口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里竟带着哭腔,清秀的脸上,也满是泪水的痕迹。
“你这孩子,哭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普罗米修斯伸手揽过瞬的肩头,温柔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后来啊……宙斯意识到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又看在他儿子——赫拉克勒斯求情的份儿上,把我放了下来。只不过,给我戴上了这枚戒指,提醒我,永远要受他控制。”
瞬用双手拉住普罗米修斯戴着戒指的左手,泛着水光的眼睛在那枚戒指上不断流连。
任由瞬伸手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普罗米修斯用空出的右手拍了拍瞬的肩膀:“再然后,我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周而复始的轮回与圣战,那些在绝望与痛苦中挣扎的生命……直到,你和哈迪斯决心做出改变。”
普罗米修斯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无比怀念的笑容:“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和宙斯……哈哈,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连许下的誓言都是一样的。对于这种企图摆脱他控制的事情,宙斯当然不可能容忍——他派我来对你们施予天罚,是真的。但是,已经这么艰难痛苦地忍耐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可能改变的机会……怎么能轻易地错过。”
普罗米修斯说话的声音很轻,瞬却把每个字句都听得分外清楚。
抽回一只手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瞬维持着用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普罗米修斯的姿势:“那么,接下来,普罗米修斯先生打算怎么办呢?”
“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普罗米修斯的左手回握住瞬的手,“宙斯将冥界的封印和塔尔塔洛斯深渊的出入口联系在一起,是真的。不得不说,你和哈迪斯的努力真的非常有效——原本,只需要解开封印,解放睡神和死神,还有一百零八魔星的灵魂,海界、人间与冥界的和平共处便能够实现,然而,现在宙斯擅自的连接成了大麻烦。”
“那么,是要想办法切断塔尔塔洛斯深渊和冥界封印的联系,之后再解开冥界的封印么?”通过普罗米修斯的叙述,瞬大致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不只是切断塔尔塔洛斯深渊和冥界封印的联系。我的打算是,封堵所有应该被封堵的联系,以及疏通所有被阻塞的关系。”普罗米修斯叙述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瞬已经隐隐有所感觉,这件事势必没有那么轻松。
“普罗米修斯先生的意思是……”
“封闭天界。把天界诸神拉下神坛。”普罗米修斯闭上眼,出口的语调如叹息,“除了守护大地的雅典娜、守护海洋的波塞冬,与冥府的君王哈迪斯之外,其余诸神已脱离尘世太久太久……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神’,不问世事,只凭自己的意志行事。需要一个契机,将他们困于人间……哪怕只有一世,只要能够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世上的生灵真正渴求的是什么就好。”
“天界现在有几位神祇?”听到普罗米修斯说出封闭天界的计划时,瞬确实吃了一惊,但是仔细想想,这也的确是最合适、最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选择。
“主神有八位,只要把他们八个困在人间就可以了——宙斯、赫拉、阿波罗、阿尔忒弥斯、阿芙洛狄忒、赫淮斯托斯、阿瑞斯,还有赫尔墨斯。”尽管普罗米修斯的语气十分平静,他也相当清楚这会是多么艰难的尝试。
“也就是说,普罗米修斯先生现在的打算是,将八位主神引至凡间,同时封印凡间与天界、塔尔塔洛斯深渊的出入口,最后解开人间与冥界之间的封印。”瞬迅速地理清了普罗米修斯的思路,“我明白了。但是具体行动是怎样?”
“我还不能告诉你。”普罗米修斯抱歉地摇摇头,“不过,我单独将你带到这里来,也是有理由的——你能够帮助我。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帮助我,全凭你自己决定。如果你答应,我会带你一步步执行我的计划,最终实现那个目标;如果你拒绝,我就把你送回哈迪斯、波塞冬和雅典娜那边,你只要向我保证会将此事保密即可,我自己另做打算。”
“那么,瞬,你要如何选择呢?”普罗米修斯翠色的眼睛看向瞬,意外地,他感到心里有些紧张。普罗米修斯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瞬会不会选择相信自己,进而帮助自己。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啊。”瞬轻轻地笑笑,一如每次下定决心要努力时的模样,“就算普罗米修斯先生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告诉我,我也会相信普罗米修斯先生,尽己所能地帮助你的。”
“瞬,我明白了。”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普罗米修斯的心头涌上许久不曾出现的感动,“不要再用那样的尊称来称呼我了……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还是叫我普洛斯好了。”
“好的,普洛斯。”瞬对着普罗米修斯点点头,那副认真的模样,看起来竟无比耀眼、闪闪发亮——就和普罗米修斯记忆里,当年的宙斯一模一样。
——宙斯啊,就算你忘记了那份誓言,我也会将它铭记到永远。然后,不断地、不断地努力,去实现它。
——那是我们共同许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