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一
[折花欲寄岭头人]
带兄弟出去打仗,兄弟战死。
祁慑
一夜雨洗净山头,独自背着行囊步于小径,残雪中留下稳而不滑的脚印。群鸟唱春,良辰好景,心却沉甸。到屋舍,推门而入,望庭中蔼蔼,仿若季秋之霜降。树下一女子妆容不匀,神色黯淡。攥紧包裹走近,开口时音色有些颤:“嫂嫂,哥他………是英雄,是百姓的英雄!!”
杜折兰
夜听冷风掠雨,山头余雪皆尽。一壁厢料想夫驰骋沙场退那敌寇,只不过一年相思关难过。春寒料峭,枝头犹覆薄霜,驻步树下,手抚犹如沟壑般树皮,念想旧日二人携手对月共饮。如今渺茫,不由神思恍惚,眸光暗淡。时有跫音渐近,推柴扉而入,木门吱呀,以夫凯旋归来,抬首却非良人,闻得言语,一怔,“他,何如?”
祁慑
犹豫着解下包裹,似乎是捧着瑰宝,却别过眼不敢直视:“忠心不移,直至牺牲。”包裹的布半掩着黑乎乎的物什,风打在布上,滑过布沿,声音似泣。遮掩的布被掀起,露出半截手臂。捧着的它的双手紧绷,闭上眼一言不发。
杜折兰
前几步,鬓发散乱自不提。山风冷冽,扑面寒骨。紧盯着布包目不移,半截手臂生惹得胃难受,倏尔跪地干呕,俟歇停,玉荑掩面泪珠不止。声凄厉控诉,“当初我与我夫居此山中于世并无纷争,倒是他的好兄弟,口口声声应了我的请,如今却教他这般归来?果真是好兄弟!”
祁慑
见她不适,速速系上绳掩去。面对责备,禁声应下。怀抱残臂,默然良久。环视庭中,树且如此,旧景依然,物是而人非。女子花眷美貌不敌流年思念,男子意气风发而今肢身异处。愧疚盈身,猛地跪下,击地声闷而沉重,膝处瞬时痛意袭来。拢眉字字铿锵:“祁慑贱命是兄长所救,兄嫂二人情同再生父母。祁慑愚而力薄,恳请嫂嫂斩祁慑左手以还情谊,留右手以再征沙场,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杜折兰
“斩你左臂又何如,换的回我夫?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撂下一言。吵闹片刻消停,自知失态,面容冷冽,枉自多言。强以手支地起身,裙染萧索。蜷指握拳,痛感清明。光影疏淡,孑然孤处。踉跄归屋,清珠复随泪痕滚落。声线嘶哑,思绪纷飞,喃喃自语,“夫君,回来了呢。后山的桃花可要开了,到时候再一起赏好吗。”
“同那时一般,便不要再走了啊。”倚门阖目,力竭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