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后来奉孝死了。走的时候还年轻得很。
文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以为旁人在开玩笑了。
就这么走了?不,不,奉孝不会的,他一定只是在玩捉迷藏儿。让他总找不着,看不到,到了点儿了,他自己还会蹦回来的,还会的……
于是他一直一直守在祭酒府门口等。
披着微醺的晨光,披着星辰和月亮,披着大风大雨大雪大雾,就这么守着,守着……
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人从他的身后忽然地跳了出来,给他惊喜了。只剩了绝望,绝望,好似那坛杜康酒,永远见不着的是坛底。
他知道奉孝的来去无踪,知道奉孝最是了解他。然而奉孝真就这么来去无踪地走了,再不会回来了。
这么的突然。他好后悔从没有对奉孝说出他是喜欢他的,奉孝该并不知晓吧……这样冷情的文若会为了他心动不已,会为了他总在沉静的夜里独酌些杜康,看着那轮清朗的明月对月长吁吧……
可是主公确乎是横立在他面前的厚屏障吧。奉孝只要主公,却不要文若了。文若是个身不由己之人,也是在情感上懦弱的人。懦弱地不肯说出我对你的喜欢,于是一辈子错过了你。
文若越想越是自责,可是还是想去祭酒府一趟。
屋外风大,吹得枯枝叶窸窣着作响。
祭酒府很是清冷,没有了奉孝的祭酒府也确实应该是清冷着的。
“是荀文若大人么?”一个侍女见他久久站在门口不进来,只是神伤着,于是问。
文若只轻轻地点头。
“我家先生走前交代了,他时日不多了,要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文若来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说着她抱着一壶子的东西就交给了文若。
文若打开壶子,里面只有一封信。他抱着信,想着打开,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走进了祭酒府,将那坛子埋进了那个他曾挖过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