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学。神谷拉开椅子坐下，果不其然收到了来自后座松本的问候。
“你小子，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没什么。最近太忙了，可能是拼过头了吧。”神谷轻描淡写，“松本，谢谢你。”
“我们的关系还说什么谢谢。没事就好。”松本笑得爽朗，“哦！老师来了！”
神谷赶紧回过头坐好。
下课的时候，坐在的门边的同学喊道：“神谷，有人找！”正和松本聊天的神谷愣了愣，就遭到了对方的揶揄：“啧啧啧，有女朋友就是好啊~”“说不定不是呢！”神谷瞪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还真的是惠乃。只有一米五几的女孩站在门边，低垂着眼睛安静等待的样子看上去柔软美好。在看到神谷的一瞬间，女孩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上来。这倒让神谷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了。虽然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每一次向外展示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神谷都会莫名其妙地害羞。
“浩史没事了吗？”惠乃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娇小得让人想抱住的体型。
“昨天你不是来看过了吗？”神谷不知不觉带上了温柔的微笑，“没事了。我哪有那么脆弱，不用这么为我担心。”说着，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小野的话。那个人从来不认为他脆弱，但有时对待他的方式小心得就像他一碰就会碎掉。
“怎么可能不担心！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惠乃有些生气地反驳，“没事就好。”
“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女孩猛地想起来，递出手中的几本笔记，“浩史生病生得突然，肯定没有拜托别人帮你记笔记吧？反正我们两个班的老师基本都差不多，我就帮你记笔记了，你再拿同学的笔记对照着看一下补充点内容就好了。虽然浩史说过想上文科，但理科的笔记我也记了。希望有用。”
神谷伸手接过笔记，翻开看了看那上面工整漂亮的笔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写得太认真，笔印甚至被用力地刻到了下一面。神谷有些感动：“……谢谢你，惠乃。”
“这有什么。”惠乃笑了，“浩史继续加油吧。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我先回去了。”
午休的时候和惠乃吃完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藤井老师。老师愣了愣，“神谷同学，正好我找你有点事，你过来一下吧。”
“啊！好。”神谷有点奇怪，但还是对惠乃说，“那我先过去了？你一个人可以回去吗？”
“浩史你担心过头了。”惠乃笑了，“快去吧。”
神谷赶紧跟着藤井老师走向办公室。老师把手里抱着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这才坐下。神谷心里有些忐忑。藤井老师看着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怪兽，你不用这么紧张。”
神谷忍不住笑了。
“不说这个了。我是想问问你没事吧？前几天突然就生病了，让大家都很担心啊。”
“已经没事了。谢谢老师。”
“真的没事？是不是转文科的压力太大了？虽然要补的课程内容很多，但是时间还长嘛，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把身体弄坏了就得不偿失了。”老师关切道。
“真的没事。这次只是偶然。”
“那就好。虽然老师都喜欢勤奋的学生，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为了学习牺牲健康。”藤井老师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有什么事就来找老师吧，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给你们提供帮助。所以，没必要什么都自己扛着。”
“是。”神谷轻轻鞠了一躬。
回到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神谷忍不住回想起这一天收到的关心。不论是松本、惠乃还是藤井老师，亦或者班上的同学，都毫不吝啬地给了他温暖的问候。神谷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缘好的人，但是当他遇到麻烦的时候，有这么多人牵挂着他。这件事让他心存感激。
你说的对，小野桑。我并不是一个人。
他转头看着窗外，阳光有些刺眼。于是他闭上了眼。而那温暖的金色的光线，就像一只手，温柔地覆在他薄薄的眼睑上。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一切如旧。顾问老师看他来了，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就提前离开了。陆陆续续到来的部员和他打着招呼，而他也不知道回了多少句：“已经没事了。”
日常的练习结束后，神谷集合了部员开了一个短会。他先是宣布了空手道比赛开始报名，然后说了一些最近练习中的问题和注意事项。
环视着这些围绕自己的部员，神谷并不知道那天在更衣室说出那番话的人是谁，他也不打算知道。然而，他仍然有话想说给那个人听。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难得放缓了语速，清楚地说道：“我自认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部长，也许在座的各位中有能力比我更强、比我更加适合这个位置的人。所以如果有人不认可我，也是正常的。然而既然我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那就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一切我能够做的事。我自认做的一切都是对得起这个社团的。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的话，我也会欣然接受。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起努力，让空手道部发展得更好。”
“马上就要到来的空手道大赛，也请大家踊跃报名。我想要和大家一起，为了胜利战斗。”
“那么，会议到此结束。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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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只写了这些……

果然这里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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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吞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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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高知的夜晚和东京的夜晚不同，这里没有光污染遮住脸庞的夜空，也没有明亮的街灯映亮远方的沥青路。这是一种全然的、好像要蒙住双眼的黑，隐约中似乎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细看却又消失，只剩一片摸不着的茫然。但这也没关系，毕竟即使能看清楚，这也是神谷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街道，不熟悉的绿化带，不熟悉的房屋——这陌生曾经让他感到惶惑，现在却激不起半点焦虑。毕竟，这个世界也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了，他曾经熟悉的东西都已经离他远去，好像他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入侵者。
这一切都不对，神谷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起老婆婆对他的说的话：“我按照小野君的请求，一直按期给你寄信。直到前年的十月，所有的信都寄出去之后，我就在想也许哪天你回来找小野。自那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就为了告诉你小野君托付我告诉你的那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呢？神谷都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总之是非常不像样的话，是他绝对没办法相信的话。他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嘴唇，好像担心吐露出那几个连在一起的字眼后，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那之后他离开老婆婆家，大叔似乎也和他说了些什么。是说了什么呢？大概是关心的话吧，但他也不太记得了。等到回过神来，在路上的已经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向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大概也没有什么对或者错了，毕竟他连目的地都失去了——不管是此刻，还是这次高知之行，又或者是他延绵至今的这三十年的人生。
他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里呢？为什么这样努力地往前走？又为什么在思考这些其实已经无关紧要的问题呢？他，神谷浩史，这个人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神谷的头突然疼起来。他难以忍受地抱住头蹲了下来，低头的时候看到正上方的路灯为他投射出的那一小圈橙黄。他的嘴唇翕动起来，缓慢地吐露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却又诡异地组合成他明明应该听不懂的话语。
“……不存在……不属于……这个世界……小野桑……不存在……”
这真是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不存在？怎么可能不存在呢？他明明还清楚的记得那个人，不管是他犯蠢的笑脸，还是他好听的声音，又或者是他温柔的安慰，他柔软的触摸，亦或者是他恳切的书信，他奇怪的洞明。太多的细节纠缠着在他的脑子里喧嚣着，几乎让他爆炸了。这样的一个人，不存在？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这个一直作为他的依靠和努力的动力的人，这个一直都是他的憧憬和最重要的伙伴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他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神谷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突然看到了小野的脸。他猛地站了起来，吓了眼前人一跳。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就是小野桑，就是那个陪了他十年又给他写了十年信的人，可是下一秒他就失望地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张和小野桑极为相似的脸，说是一个人的也不为过，但他们就是不一样的人。对于神谷来说，这两个人的区别实在是太明显了，因为小野桑是不会用这种感到奇怪的神情看着他的。
他别过头去，不想再理睬这个陌生人，虽然对方是好心才和他搭话的。可是这个“陌生人”却开口了：“神谷桑？真的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神谷这才再次疑惑地看回去，原来是他的后辈小野大辅，那个和他认识小野拥有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脸孔、甚至同样的声音的人。一想到这件事他又感到头疼了，那种虽然不至于晕倒，却在他的太阳穴和眉间突突跳着、像是细针一刺一刺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所以他也没有回答小野的话，只是愣愣地低头出着神。
小野大概实在是有太多疑问，倒也没注意神谷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地说：“大过年的，你怎么跑到高知来了？是在这儿有亲戚吗？那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街上啊，还背着包。你是要找人吗？难道是迷路了？要去哪儿了？你给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然而说了一大堆都没见神谷回应，小野终于觉得不对了。“神谷桑？”他盯着低着头的神谷看了几秒，放轻了声音问：“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声音和语气，简直和当年的小野一模一样。
神谷微微一震，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回到哪里去。不知道跟谁倾诉，不知道世界是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全然陌生的样子，不知道该沿着哪条路接着走下去，又或者是待在原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小野似乎也为难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神谷桑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呢？”
神谷猛地抬起头来，这才显露出那双覆满阴影的眼睛，曾经总是存在在眼角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难以言说的麻木。小野似乎被吓了一跳，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神谷说：“……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