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完全明亮起来,窗外阴沉着一片。
盖聂清醒时他手臂正环在卫庄的腰上,那人的胸腹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对,这里有两张床,而他们却睡在了一起,还是相拥而眠。
时间回到昨日晚间,盖聂给卫庄换了衣服上了药便熄了蜡烛合了窗子准备休息。安卧榻上,却寻思着大祭司缓慢沉重逐字逐句描述的救治卫庄的祭礼不能入睡。
蓦地,他察觉到了什么。
翻转过身子,卫庄在那一边的榻上面对着他躺着,眼眶内的阴影簌簌的抖动了几下。
盖聂颇有些无奈的温软了神色。自己不过是顺口说了句“连眼仁都不是自己的颜色你还乱吵些什么”,他便像孩子一般的不肯再看自己一眼。
月光落在地面,像是天河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们都在等待。亘古的时光,不灭的宿命,辕辙的道路,等待那殷红炙热的鲜血维系彼岸,至死方休。
而眼前这会儿,是卫庄先耐不住了性子,拢了拢被子:“师哥,我冷。”
然后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盖聂下了自己的床榻,钻到对面卫庄的被窝里。先是蹭了蹭对方冰凉的指尖,又抱住那人的腰身把自己的温度渡给他。最后还不忘摸摸卫庄的头发给他顺顺毛...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沉睡去的时候,卫庄睁开了猩红的眸子,忍耐着全身的噬骨痛楚在盖聂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
庄严郑重,像是从此两人心上烙下了死生契阔的誓言。
回到现在,盖聂盯着卫庄瞧了很久,那暗金的纹络仍然在缓慢的增长,流光微微涌动,像是蛰伏的金蟒。
他想起大祭司说的话,心里又沉了沉。
轻轻抽开手臂,翻身起床,掖好被角,而后着衣。盖聂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卫庄被惊扰。殊不知,卫庄就在他身后睁开了眼睛,对着他师哥那宽肩窄腰大长腿一饱眼福。
盖聂一转身才发现,他有意不惊扰的人早已目光炯炯的把他看了个遍。有些尴尬的问道:“把你吵醒了?”
“没有”,卫庄合了眸子,“这几天感觉好多了,不需要那么多睡眠了。”
盖聂轻蹙眉心:“还疼?”
没有回答,卫庄轻轻点了点头。半晌,又自嘲一般的说道:“想不到,我会被一个死人弄成这幅样子。”
满室寂然。
卫庄突然弯起唇角笑了,一如十三年前初入鬼谷时的桀骜狷狂:“你为何还要下来找我,扔在崖底,让我自生自灭,不好么。”
盖聂没回答,转身出去打水给卫庄擦脸梳头穿衣服,再没有说一句话。神色也严肃冷酷起来,再不复这几日的温暖柔情。
直到把一切都打理好,盖聂收拾了下东西似要离开,临走的时候才闷闷的扔下一句:“不好。”
盖聂去了城郊。
他深知嬴政的脾性,他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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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好了,彻底没存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