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成婚夜の杀】
深山之中的深夜本应是夜凉如水,唯见月色轻潺。然而今夜的山中,遥遥的,有红霞红透的半边山谷。
山坳之中的大宅灯火通明,两盏高挂的红灯笼映照出如血的光芒,照耀在空荡荡的石阶上却丝毫不显得喜气。
今日是宇文拓与欧阳少恭的成婚之日,原不应这般冷清的。不过这里本就地处深山,人迹罕至,便也可以理解此时此刻的安静了。
只不过,今日,这山中似乎安静的过分了,竟然连虫鸣兽喑之声都不得听闻。
此时已是暮秋,院中的秋海棠花期将尽,一树殷红,晚风过处,便是一地残血。
远远地,就看见房中人影憧憧,却是大喜之日,两方的宾客好友都来齐了。
靠左的一桌是欧阳少恭早些年的旧友,百里屠苏,尹千觞,方兰生,便是连宇文拓从未见过的风晴雪以及巽芳也尽皆坐在一起。而右面的一桌却是宇文拓当初在朝堂之时有过一段交情的人了。陈靖仇,挞拔玉儿,小雪,宁珂等等,却是女子占了多数。
而此时本应当拜堂成亲,享受洞房花烛的两人,却是坐在棋盘之前,各据一方,下起了围棋。
纤纤素手稳稳落下一子,清脆的声响倒真真是珠落玉盘,打破了房中连呼吸声几乎都无的寂静。
“我不曾记得我有邀请屠苏他们过来。”欧阳少恭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哦?”宇文拓眉头轻挑,端起轻烟袅袅瓷杯轻抿了一口“我以为大喜之日,少恭会希望多几个昔年故友来为我们祝福,所以就擅自邀了他们过来。怎么,少恭不开心吗?”
欧阳少恭看着他将那茶水一点一点滑入咽喉,吞咽入腹,突然轻轻嗤笑了一声,“无妨,我不同样是将你的好友邀请过来了吗?”
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着,便扬起了一抹相同的一般风华的弧度。
“大家今天都很开心,不是吗?”
厅内围坐在两张大桌的众人,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脸上是相同的喜悦微笑,眼神中亦是一片空洞木然。
“变作焦冥,无喜无悲,无病无疾,容颜亦是恒久不变,自然是值得开心之事。”宇文拓又倒上了一盏茶,然后再次浅浅的啜饮了一口。
被宇文拓这么直言不讳地拆穿了,欧阳少恭也没有丝毫惊慌,反倒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连眸光中都透着兴奋,“那想必阿拓也知道,这药是放在茶水之中供大家取用了。”
“不错。”宇文拓说这话的时候,唇上还带着刚刚饮茶之后的光泽。
着迷的抚摸着欧阳少恭的玉颜,他探过身子,在这人的唇角留下轻轻一吻。
回身,却迎上了欧阳少恭带着火光的眸子。
“你为何不吃惊,不愤怒惊悸?甚至对我拔剑相向!”
毕竟,越憎恶越好,越疯狂越妙!那被凶煞怒火烧成赤红的眼瞳,心底扭曲的黑暗之力猛然溢出,脑海中仅余下孤寂痛苦和强烈杀欲,虽然竭力挣扎,不甘服输,却又无法抑制,最终将被吞噬得一点不剩~那种东西,我想要亲眼看到,定然是~十分的、美妙!
“恐怕要令少恭失望了。”宇文拓将那杯中的茶饮尽,然后从棋盒中捻起一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之上。
他伸出手,将欧阳少恭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少恭想让我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我心中只有无限的欢喜,又何来愤怒惊悸?”
宇文拓的眸中满满的,是对眼前之人的深情。眸光在灯火下闪烁,透着矍铄的光。
“看。”
他伸出手,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在欧阳少恭面前化作了点点金芒,如同风中尘沙,一晃眼,便消失无踪。
下一秒,欧阳少恭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们都是一样的。这天地之间,只有你我才能永远的在一起,长相厮守。”
我了解你。
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你我从来都是一类人。
一样的疯狂,一样的,怪物。
“何况。”宇文拓将怀中人打横抱起,“我可不认为那空洞木然的焦冥,能有为夫的本事,让你欲仙欲死。”
“呵。”欧阳少恭这次是真的笑了。柔柔的,带着媚意的娇俏,亦有着不加掩饰的疯狂。
“那我们就床上见真章吧。我的,夫~君~”
大宅之中依旧灯火通明,客人们仍然坐在桌前,微笑着,木然的,祝福着。
重叠幔帐之中,被浪翻滚,躯体交缠,隐约可听见暧昧之声。
夜,更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