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吧 关注:500,167贴子:12,558,585
  • 6回复贴,共1

【花火文】如你我般缥缈,又如此真实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讲述你我之间,也许发生过的,也许幻想过的,也许崇拜过的言情故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1-20 22:50回复
    《嗨,你还在不在》
    1
    “小瑾过来,给张阿姨问个好。”妈妈朝我招招手,身边站着个笑眯眯的中年女人。 “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嘛,”阿姨亲热地拉拉我的手,“一会儿初柔就到了,你们五六年没见,好好聊聊。”听到张初柔的名字,我舒心地松下肩膀。这是曲池的婚宴,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比我大五岁。这场婚宴,给多年未见面的亲戚朋友重逢的契机,重识了很多人。我坐在座位上,随心地张望。
    远远地便看到了曲池,今日的新郎,他在大厅入口微笑地接待来宾。西服勾勒利落的脊背,如小时候一样谦逊得体;也看到了夏戎。他依然黝黑,却早已不是小时候鬼头鬼脑的神态,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坐在席间同人欢畅交谈。
    “不好意思呀,”迎面传来了歉疚的女声,眼睛扫视一周算是跟桌前的每个人打招呼,“刚公司的事耽误了下。”头发染成深栗色,是时尚又利落的考究发式。熟练地蹬着高跟鞋,与地面撞出悦耳的声响。
    是张初柔。
    张阿姨笑着,无奈地数落几声。她伸了伸舌头,露出可爱表情。张阿姨推了推正欲落座的她,“坐到石瑾旁边去,你们好多年没见了。”
    她扭头对我小,眼睛、鼻子、下巴全部近在咫尺,我完全可以将脑海里年少的样子与眼前这个张初柔重叠。心里欣喜地满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朝她挪了挪,翕动嘴唇准备挑拣最亲热的话打开话匣子,思忖着用怎样的说话语气会令这份亲热显得更自然些。
    “你好。”对方露出拿捏得当的生疏笑脸,点了点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1-20 22:53
    回复
      2025-06-24 23:51:02
      广告
      2
      “可不要全剪没了!”
      “唔。”
      “坏蛋!我一定不饶他!”
      阳台外悬挂着几件短裤短袖,被竹制晾衣竿穿起来,轻微地左右晃荡。不远处弃置着一个破的啤酒瓶底,太阳照耀上去折射明晃晃的光。躺在我腿上的张初柔脑袋不敢乱动,腿不安分地踢踏着凉席。她的头发被坏小子夏戎用口香糖黏在了一块。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替她剪掉那一小撮。她眼角挂着几滴泪,气得咬牙切齿。
      “别剪!”她突然一下子做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坏笑。我没反应过来,她便扯着我径直往外跑。在某个楼梯口停下来骄傲地叩门。语气甜蜜地对开门的中年妇女说,“阿姨好,你家夏戎经常欺负我和石瑾,不信你看。”
      屋内传出下戎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后,张初柔得意地朝我挤挤眼,我们哈哈大笑。
      父母太忙的缘故,记忆中每年暑假我都被送到爷爷家。爷爷是老家小镇上的一个中学的退休数学老师,所居住的大院子是学校的教职工家属院。张初柔同我的情况完全一致,她爷爷奶奶就住在我爷爷奶奶对门。每年暑假我们被送离各自所在的城市,在这个小镇的小小中学碰头,待上最炎热的两个月再分开。非常规律的分合,结成了奇怪又瓷实的玩伴关系。
      最初我一年我们都非常小,被送去那所中学的附属幼儿园做暑假托管。同样被送去的还有夏戎。大家认识没几天,老师便安排了一场小考试。
      我正认真地做题,夏戎在后排使劲戳了戳我后背,我端坐着超前挪了挪。见我没理他,又戳了两下,恶狠狠地小声说:“喂快给我抄,不然我扯你头发。”
      “老师,夏戎作弊!”旁边传来了清脆的女声,转头便看到张初柔斜着眼睛藐视夏戎的厌恶表情。心里顿时对她生出亲切之感。
      “夏戎!”老师大喊。
      “我没有!”他死皮赖脸地否认。
      由于老师没有亲眼看着,只好怒目作罢。夏戎转头对张初柔握紧拳头,恶狠狠地比画着。张初柔不以为然地转过去继续做题。
      不一会儿,夏戎趁老师转身去倒茶的功夫,站起身子前倾,一边看我试卷一边拧我后背的肉。我心里害怕,紧张得差点哭出来。幸亏老师一转头瞅见夏戎站着,大喝一声:“夏戎干什么呢你!”
      “……我裤子掉了,提提。”他站在座位上,顽劣地扭着屁股狡辩。我委屈地低着头,憋着眼泪。老师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算了算了,你给我老实点,别影响别的同学做题!”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1-20 22:59
      回复
        “才不是!”张初柔又一次大声替我驳诉斥。“他抄石瑾的,老师你要把他赶出去!”
        “我就是!我就是提裤子!”夏戎横着眼睛。
        后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意料,传来大人小孩多年来的笑柄。
        气急败坏的张初柔走上前去一下子扯下的他的裤子,厉声说:“那就掉下去算了。”光着屁股只穿着小三角裤衩的下戎“哇”地哭出声来。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愣在那里傻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年我们七岁。
        因为该件事,张初柔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戎唯一的克星,以后的学多年都是。而我也和她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以后的许多年也都是。
        那个时候的夏日,从来没有完整午后。
        太阳烤得大地晕头转向,老师全在热浪里静默。连知了也懒得交换,挂在老树的肩膀上秋千似的轻轻摇晃。午睡时我们偷偷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擦过奶奶的碎花褂子,尽量把细竹床咯吱咯吱的声响控制到最低。冲到大太阳底下会和,一起在院子里消耗过剩的精力。夏戎变得不那么讨厌时,我们允许他也加入。我们不怕热也不怕晒,在废弃的垃圾堆里寻宝。翻出诸如勾勾伞柄、缺失的圣斗士拍画、玻璃弹珠的宝物。 院子最南边的小屋子住着奇怪的阿婆,总是在树阴下坐一整天都不动弹。她养了一群鸽子。鸽子们受到惊吓,变一大阵扑棱棱地飞起来。阿婆不骂,也不恼,轻声叫我们过去。我们斗着胆子跑过去,踩着细细碎碎的树阴并排站好。她便神秘秘地说些一本正经的话。
        “生病了,千万别直接进补,去买一只凉性的小鸭子,喂它各类药材,养得肥肥的。等鸭皮油光水滑时宰了吃,所有的病都好了。
        “走路脚步声很轻的人,别同他们交往,城府深。
        “人独自走夜路,经常会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他。别回头!那是鬼假扮的唷。人肩头都有两团火,鬼靠近不了。你一扭头,火便熄了。”
        我们听得全神贯注。听到害怕处,张初柔会无意识地紧捏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1-20 23:02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5-01-21 22:11
          回复
            3
            转眼到了小学四年级暑假。
            张初柔热衷于踢飞夏戎家门口的拖鞋,或者捅翻门口正生火的炉子。
            同我一起晃荡在院子里,碰到猫,便学狗叫来吓唬它。
            从各个角落找来家电包装里的塑料泡沫板,一同蹲在电视机前死摁死摁。觉得非常爽。
            一天,我们正在二楼的阳台上研究怎样用仙人掌偷袭夏戎,听到轰隆隆的卡车声响。从阳台上探出头往下看时,正巧站在地下的男孩也抬头,对着我们笑了下,接着跟一男一女站进了楼道。原本一直空闲的一楼,搬来了新老师的一家。那男生比我们大五岁,念初二。算是半个大人。
            他便是曲池了。
            曲池眉目生得很好,发色、眸子、眉毛如同浅浅的墨。身形修长,已是年少人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同夏戎这凶神恶煞的坏家伙不是一路货色。他待人礼貌,所有的大人对他都赞不绝口。家教严,从不和我们玩耍,很少出门。可我们对他,是极想亲近的,特别是张初柔。我们曾偷偷趴在他房间的窗口偷看好几回,发现他被关在家里画国画。终于有一次我们“当当”地敲响他的窗户,他走过来拉开了纱窗。看到我们扭扭捏捏的小女生,他笑着走进屋,拿了两根冰棍从窗口递过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1-21 22:25
            回复
              7
              “你小时候跟曲池表……”
              “哎这鱼丸我夹不起来,你帮帮我。”张初柔扭头示意我。我赶紧用勺子帮他舀起来。
              为了打破两人沉默的氛围,我主动找话题,去口不遮拦地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自知笨拙,便不再多言,专心听着初柔妈妈对女儿看似无可奈何实则炫耀的夸赏。“念书时文化成绩差,还好乱七八糟的奖得了一堆。”“她呀,还没毕业就吵着要和几个人开公司。”“小孩子嘛,放她自己去瞎折腾算了。不过听她大伯说,小公司运营得还很不错~”大人们纷纷夸赞有出息,然后数落自家小孩不争气云云。
              “现在还好吗?”她放下碗筷伸手拿面巾纸,顺便偏头问我这样一个定义模糊的问题。
              “还好。”我抿抿嘴,定义模糊的大话。
              “那就好”
              觥筹交错,杯盘喧闹,曲池同新娘来这桌敬了就,嘱咐大家吃好喝好便一同离开。过一会儿,张初柔起身去隔间接电话,回来头探头跟她妈妈耳语一番,直起身对大家说:“抱歉各位,公司有事在催,我待会儿去跟曲池说一声。你们吃,那我先走了。”
              笑着将目光扫遍桌前每个人的脸,没有在我身上作任何象征性的停顿。她欠了欠身子,伸手提起挂在椅背后的小皮包,转过身去走出包厢。
              当然,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五年来,我们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相安无事地行进。毕业,念大学,去往更遥远的不同城市,拥有完全不同的朋友圈子,处理眼下截然不同的生活,连唯一有交集根基的暑假也缺失——我们疏远得顺理成章。
              没有突兀的重大灾难,抑或艰辛的重重阻隔。她手机通讯录从上到下都是我完全陌生的号码,我的言行举止只能引发对方尴尬无言以对。
              五年,这横亘在我们之间巨大的空白,要怎么填。
              一年又四个季节。关于张初柔的记忆,全部住在盛夏。
              我从没见过她穿厚重冬衣的样子,一想到她便是她朝我吐西瓜子,甩着马尾笑得嚣张的脸;刚洗完澡,她光着脚冲来跟我挤着看《灌篮高手》,地板上是她一长串湿答答的光亮脚印;夏夜我们睡在楼顶的竹床上,静静地分享W乐队,耳机缠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她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瓶冒泡的橘子汽水。
              干净清爽的。
              张初柔是干净清爽的,属于夏天的,穿着碎花棉布裙也敢翻院墙的元气少女。
              如今,从小清秀的眉目收敛成漂亮的笑脸,豪放不羁的性情化作不容拒绝的精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1-21 23:1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