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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A]估计这篇又得成炮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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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城·留城
那还是在梦里,我从舷梯上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和多年前一样,从此关上了大海的门。
而我往往看着窗外将手中的玻璃杯摇来摇去,杯内摇曳的液体就像我如今的生活,迷离,飘荡,但又因其所剩无几,所以又有恃无恐。有时杯内的一点飘忽的小岛一样的小固体,却使我错愕地落入一种感伤中,这时很多人和事开始在我的脑海里苏醒。我将手微微拱起放在耳边,呼呼作响,像是一座城流过的声音,一座无名之城,我常常把它叫留城。
我独自站在酒馆的玻璃窗前,精致的时钟把无法排遣的时间带入午夜。一个和我一般老的人拿着一罐啤酒,他打开易拉罐的方法不是用指甲撬开直接省力地揭开拉环,而是类似于“拔”的动作。看见这一幕,我的嘴唇都激动得抖动,窗外的人已经不多,我趴在窗子上就像个孩子。可我手中的酒杯荡漾着波纹映衬了我们脸上苍老的褶皱,外面似乎只剩风刮动树叶的摩擦声。仿佛使时光按某种错误的流逝方式回到了过去,我们仍留在在留城里无忧无虑的时光,离开留城时他将一排排啤酒毫不费力地拔开······
可他再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的习惯动作做的并不轻松,老迈体弱,颤颤巍巍地,最终没能完成这个动作。然后发呆,叹气。最终无奈地放弃了聊以自慰的啤酒。颓然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却又像多年前一样,瞳孔突然暗淡下去,面孔在灿烂的星光下生动起来,之后阳光爬进了所有黑暗的街道。
我无言地目睹着这一切。毕竟这么些年,我早就养成了沉默的习惯。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之后想到的不是更为细致的曾经美好的时光,而是那个类似于把人禁锢的宗教似的“流城”。
阿海,他的身影仅是是梦里路过我天空边缘的马,易逝却指引了灵魂徜徉的方向。天亮后便失去了一切轨迹。他的样子,甚至他那令人难堪的感伤,都使我回想起早模糊了的过去,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深切感受到的节奏,几张零碎的图面。声音本是没有什么重力的,可一句话快到的嘴边,却沉重无比,生生从嗓子里被咽了下去,转而变成无法压抑的抽泣。我的两片嘴唇像哑巴一样张大,仿佛除了一丝受惊的空气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在上面挣扎着要出来,但就是没声音,因此我想起了的东西无法表达。
还在那座破败海边小城镇时,我们住在隔壁,和很多故事里讲的一样,少年。性格不同,梦想南辕北辙,从小不爱动不爱说话的我想成一个写故事的人,阿海从小就有闯荡江湖的英雄梦,但太小太封闭的留城圈住了他勇闯江湖的英武。显而易见,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和这里很多很多孩子的父母一样。我很喜欢这里的每一个码头,还有从小就撒泼打滚,能同时看见海上日出的草坡,发霉的街道,死猫死鱼,还有老人们遥望天边,期盼他们当做信仰一样,以为会回到这里的流城时可笑的虔诚。我说,他们是不是想和流城一起环球大冒险。阿海说,如果真有这事的话,三天后大家在天上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记得那时我在最无聊时爱和奶奶聊天。但她往往坐在椅子上,面对窗户,背对着我,不怎么对我说话,只张望着远方。猫在窗台上晒着太阳,拨弄花草。太阳被苍旧的玻璃过滤成了昏黄的色调。木地板踩上去时还能闻得到某种陈年香料才有的香气,书架上是些老书,奶奶的竹筒茶杯氤氲着水汽。暖意和沉寂的寒冷交融发酵,就像逐渐隐没在透亮暮霭里的留城,虽然陈旧,但似乎永远都不会破败。奶奶有问过我“阿泽,长大后想去外面?”我扮作很乖的样子,说:“奶奶,我永远不会离开”奶奶笑了,是那种除了笑容就什么都不包括的笑,但回忆起来是那么慈祥。奶奶端起茶杯喝水,嘴唇刚接触水面时,波纹的颤抖而使墙上反光变得涣散迷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奶奶,或是这里的老人甚至这座城镇的伤怀。我似乎感到自己被横亘千年的并且是来源这座城的苍老所包裹。
年纪相仿的晓诗来到留城时,我和阿海正荷尔蒙喷涌。晓诗随父母工作来到这里,将来会以同样的原因离开。最重要的的是晓诗长得十分好看,比留城里的任何一个我们早就相互看腻歪的人都要好看。不同于这里女孩的沉默寡言,她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很快她成了少年群体的一个中心。我被她的每个散发光面的笑容俘获,她成了盛放我年少时无处寄托情怀的海。
阿海说:“她应该是我老婆。”我没有挖苦讽刺他,不知为什么,可能还是是觉得阿海到底还是英气勃发和晓诗很配吧,也可能觉得可惜,毕竟她不会常留在这里。
上学时我和插班来的晓诗是一个班的,而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和晓诗说话,不是一个班的阿海却天天找机会和晓诗搭讪。最终我决定以书信的形式向晓诗表达我的爱慕之情,而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写点什么比较好,最终决定把奶奶天天讲给我的留城流城的故事略加文饰得缠绵肉麻讲给晓诗听。
边写也边想,晓诗就像流城一样,她也是不会永远停留的。只是我很迷醉,像留城人迷醉流城的传说。就这样,真的把自己带到一个少年专属的痛苦氛围了。
我本不相信流城的漂流自由,可因为晓诗,燃起了我想要到外面去的愿望,那时的晓诗好像成了除了自幼生活的留城之外我的另一个天地,就像信里写的一样,像我的流城一样。我似乎和我奶奶那些老人一样,我守在街头巷尾盯着某处只为等着看一眼晓诗。
晓诗对我乱七八糟的情书没有什么表示。不过晓诗和我们莫名其妙的熟了,我们三人常常坐在城边的草坡上,晓诗喜欢讲外面的故事,关于广阔的平原上疾驰的列车,外星球一般的沙漠,奔流千里到海的江河,草原像卸下边界的草坡,古老森林里的盘根错节,光之万箭,秋天落叶铺满小道,松鼠在林间觅食,优雅而神秘的鹿在光影间穿行,阿海听得兴高采烈两眼放光,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拥抱整个世界。可我却从这些晓诗口中的奇观中感受到晓诗到底不属于这个单调的留城的,她的离开是必然。毕竟外面太好了。
某个夏日的清晨,我们很早地去看日出,晓诗难得安静地坐在草坡上,那天风很大,流云排布得美艳,星空灿烂的像是正午日光下的河流。太阳渐渐升起,晓诗静静注视着东方,霞光让她的面庞朦胧起来,她的头发飘得像海上的旗子,她把手放在耳边,拱起一个弧度。我很想把此时的晓诗抱住,我不知道另一边的阿海会有怎样的情怀。他年轻俊秀的脸此时刚被隐没在橘红的灿烂日光里。
阿海最终还是奔向外面的浩大的世界,开始一段完全不同于留城的生活,亦或是追随着传说里的流城。临行的晚上,阿海带我去了糜烂的留城最糜烂的一个角落,夜色下的红灯区,处处生着弥漫着脂粉味的绿苔,还混杂着另一种平时难以闻到的异味。他指着一个女孩和我说“看到没,很不错我非常喜欢”。他的眼睛却是无神的,好像告诉我:我走了,要好好照顾晓诗。
阿海和小姐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去了码头,阿海买了很多啤酒,豪放地用拔易拉罐的办法一个个把拉环拔开,可他的表情又明明掺杂着阴影的。他说,“毕竟,外面还是太好了,对吧。”他的声音很嘶哑。这是逆风的海港,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飞到海平线之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船早已经开走,清洁工一边打扫着我身边的满地狼藉,一遍嘟囔着“现在的孩子怎么素质这么低”之类的话。忽然很想哭。清晨,轻雾,成了我回忆少年时最直观的印象。那时我知道或许一生也再见不得阿海了。
后来有一天,我和晓诗散步到阿海离开的那个码头,她指着一块礁石问我“那是什么?”
我编了个故事,传说中渔人爱上了海鸟幻化成的女子,女子终有一天离他而去,从此渔人便每天在这儿背对留城垂钓,其实他一直在背对人们哭泣,泪水不停汇入大海,后来海水不断地涨,而他也慢慢石化,最后变成了永远流泪的礁石。随口讲这个故事时,洋洋得意外我想到了像奶奶一样的老人们眺望远方时的神情。我给晓诗讲完这个故事后,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勇气对她说,“我愿为你当海港边垂钓到老石化而死的老渔人”,即使成了雕像成了泡沫也捡不起海里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你的泪珠。而她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卷起裤腿,站在礁石上,碧海蓝天下。像那天一样,头发像海上的旗子,把手放在耳边拱起一个弧度。我模仿她的动作,“呼啦”“呼啦”像一整个世界流过耳畔的声音。多年后我才明白,同样的地点和海风,我们听到的声音一定不一样,毕竟我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因为她来自天边,也会去另外的天边。
不久,晓诗还是跟着她的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她的告别就像离开一家旅店一样轻松随意,而那时的我装的就像送走一个过路人。我真的就成了老渔人礁一样,晓诗于我而言真的就是海鸟,她总有一天要消失在海天的边际线,找到一个个让她栖身的岛,而我身边终究只是空旷的大海。
我的悲伤就像雪夜里吞咽了一江的水,死成了一片海。
自从晓诗走了以后,我神情恍惚了好久,没事就一人去草坡坐着,有时卷起裤脚去老渔人礁。也整天在海岸边徘徊,倾听凶猛海浪的低声絮语,眺望云雾缭绕的远方,凝视茫茫大海与灰色云雾的白色水平线,看上面是否有片白帆,开始时像海鸥的翅膀,渐渐从浪花中分离出,驶向荒凉的码头。
奶奶去世时仍面对窗户坐着,那只猫还在摆弄花草,阳光仍被旧玻璃过滤成一种好看的颜色。奶奶仍然看着辽远的天边,神态安详,不知生命的最后有没有看见流城。
泪水落在被阳光晒热的旧木地板上,激起一阵尘埃的味道。沾湿了我的记忆,冲走了我所熟悉的一切,随着一去不返的时光,以特别孤单的方式流向大海。我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首次感到了陌生。
我孤身来到草坡上,远望着傍晚的大海。身后是一个天然的大门,耸立在高岗上,夕阳像束火焰透过这道大门射向全世界。映亮了全世界的海浪。海浪击碎我们昨天的风景,静静地没了声音。我把手拱起放在耳边,我很想在不断飞逝的声音里哭。
我本不想成为某一种鸟类,他们振翅高飞只为远离自己的身影,想要把“过去”远远甩开。可我也再没回过留城。
如今的我再拱起手听嘶嘶作响的风声,容易使人想起城外的荒草,夏末雨后空灵的蝉蜕,死于风里的候鸟。有时候想到有关留城与流城的一切,很想念他们。在这个世上得到的一切没能使我感到些许慰藉。
总觉得生活里至少能有个人陪伴就还不算糟透,至少还有个念想那么生活就不算糟透,还觉得有那时的人在我身边,还以为随时可以把她搂在身边说出多年时光稀释的爱,然后骤然觉得多年来终于安定,即使坐火车去远方也可以在傍晚里想象玻璃窗上的光是她浅褐色的瞳仁的映射,即使终究遥远,即使我终究漂泊。由南到北,模糊掉四季,由东到西,扭曲了昼夜,唯一不变的是那些面庞。而梦醒时分却只能看见自己然苍老。
不知道自从我离开后晓诗有没有再回过留城,但这已不重要。我已经看过了流了几千里的江河汇入大海,看过了林中的落叶和鹿,广袤的平原,沙漠,草原。还有她的世界,以及这个有她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同于留城,除了大之外它还是个球形,所有地方都是角落也不是角落,无处藏身也无法显眼,有地方都是入口也都是出口,从来没有真正进入也无法逃出。
我开始像留城里的老人一样眺望远方,妻子儿女无微不至的关心都让我因被他们破坏了沉思而恼怒。
直至在酒馆玻璃窗的后面看见了阿海,以及那时的沉默。不想承认相互的苍老与万事的变迁。但那些关于流城与留城的一切从新在脑海中清晰。我终于和当年的老人们一样认识到了原来流城是真的存在。也正如传说里说的,流城最后还是会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最后我还是坐在返回阔别半生的留城的船上,往事如海风一样不断地涌进脑海。一朵云被风吹散,流云在天空流淌,如同白色墨水滴入了澄明的蓝色的海里。我拔开了一罐啤酒,一手拱起放在耳畔,悠扬的海风声在耳边响起,一如当年在老渔人礁上的日子里听到的一样。渐渐地,仿佛回到了当年的草坡,老渔人礁,留城。带我掉到梦里,带来无数人历经无数绝望时光等来的流城。
梦里,那座云端岛屿一般的流城落到留城里,当年的人们阿海,奶奶,还有那些相互看腻歪的人们都欢呼着,可是,在流城落向留城的一瞬间,漫天粉尘席卷中充满了凄切的号叫。两座城肢解成了无数的碎片,无数的流城和留城带走奶奶的老屋,阿海的码头,晓诗的草坡,我的老渔人礁,倾倒进了大海里。我沉入海中,透过幽蓝的光芒看见了老渔人礁,他仍默默坐在那儿,只是石缝里的眼浸泡在黑色的海中,不再流泪。而那些熟悉的脸庞,在完全黑暗之前一一向我走来······
梦醒后,我似乎走完一个轮回,像梦里碎成无数碎片的两座城一样,最终还是浩浩荡荡流向这片海。海浪会击碎昨天的风景,静静的没有声音。
我,从舷梯上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和多年前一样,然后关上了大海的门。


1楼2015-01-18 08:28回复

    投出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炮灰。第一次参加新概念还是两年前的高一。那时我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很器重我的语文老师说,你去参加这个比赛玩玩吧。然后我看了看截稿日期,然后看了看当天的日期,“好”。于是我当晚写到凌晨两点。七千字的初稿,名字叫即视感,第二天就投了(25号了!)。理所当然地成了炮灰。
    今年我高三,再过十多天就十八岁。要成人了。在这篇投出去后我看了许多书,也见了很多人。几个月内人生视野有了些许开阔,就又觉得这篇文很幼稚了。没办法,投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炮灰。
    然而不管怎样。我还得天天一遍遍做题,天天啃数学,物理,化学。连几个小时的时间休息都很奢侈。但还是请大家给我一些反馈,毕竟既然贴出来了,就真的很想看看大家的观点


    2楼2015-01-18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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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散文还是小说啊?个人觉得很不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1-18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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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子不错,暖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5-01-18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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