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首阳关的一篇短文……
二十三日
“木槿。”
残月挂在城头,城上一片死寂,城下白狼的军队也同样死寂。
要结束了……
他羽扇白衣立于城上,周身三尺除了我,无人敢近。
“木槿,你生于关中何处?”
“木槿生在首阳关外,白狼到不得的地方。”
“怪不得今日我寻遍关中,也找不到一株白色花的木槿。”他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容,“木槿快些离开首阳关吧,一旦白狼攻上来,就谁也出不去了。”
我摇了摇头。
“木槿是来陪你的。”
“我不需要人陪……”瞬间他脸上的浅笑化为乌有,月光映的他面色惨白。我开口想说什么,城下忽然喧嚣起来,白狼的军队又攻了上来。
历史会铭记这一战,首阳关五千守军,前有强敌十万,后无援兵粮草,城内无将,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的统领下,死守二十三天。白狼那白发的首领入城之时,我已被士兵捉住,他被团团包围,然而他亮出了他的青铜锁,无人再敢靠近他三尺内。
“霍云追。”他面对那白发的首领,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濯君子……”那白发的首领霍云追,冷眼盯着他,这首阳关,就算借了天险之利,用五千人,寻常人也无论不能坑掉他数万将士。他必然已经恨他入骨,就像他恨明帝那般。
“正是在下。”
“听说,你是魏王的人。”
“不过略有同道,聊得几句天下事罢了。”
“那你为何在此。”
“大王大军临城,在下不巧被困在关中罢了。”
“说的倒是轻巧。”
霍云追将他带到了关门处,从那里到城上我被捉住的地方,一路上每隔几步便会有一名兵卒被五花大绑跪在路边。霍云追带着他从关门一步步走上来,每走到一人面前,便有一白狼士兵一刀砍去那兵卒的头颅,百余残兵,血溅满路。
他终于走回我面前,白衣下摆染满血红。
“木槿,你该走了。”他面容依旧平静,无波的眼似乎早已看穿了生死。
霍云追打量了我一眼。
“这个木槿,是你的人?”
霍云追他笑了,笑的那么满足而疯狂。
我看到一口特制的铁棺材被抬了上来。“你要记住他是怎么死的。”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他将羽扇放在一旁,自己安静地躺进去,他们就将盖子盖上,一颗一颗钉子的封死。然后他们将这棺材抬起来,丢下城墙,我的耳朵里满是棺材落地的闷响,和棺材内壁与被触发的青铜锁摩擦的刺耳声音。
“木槿……”我仿佛又听见他的声音,“走吧。”
* * *
我本是山中的一棵木槿,年头久了,有了灵性而已。
那时妖女濯就在山中居住,她的儿子,总是和我聊得很来。
“阿才,等木槿能离开这座山,木槿就去找你,一直陪着你。”
“拉钩钩。”
于是,在我能离开这座山之前,他总会回来找我,告诉我,他如何在魏王手下效力,直到有一年,他忽然不见了,第二年他再来找我,我才知道他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木槿,你大可不必陪我……”
但是,我想陪着你。
身为花妖,我虽然只能隐身现形,但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握紧了手里的羽扇,踏上了南下的路。
* * *
魏王有谋士,不知名,世人呼为濯君子,多有奇谋,然早终,魏王甚哀之。后濯君子有友人戏槿来投,言行大类濯君子,魏王甚器之……——《北士传·谋臣列传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