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锦户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仁带回来的那小子身份太高,还是那群蠢dan良zhi未泯,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把人命当一回事!”
“什么意思?”
“当时情况很乱。”赤西接口道,“你虽然击中了他们的主炮,但我们的船也伤得很重。硬拼下去对我们很不利。黑川那老家伙竟然跑到船舱里把和也同内一起带了上来作为人质要挟他们,对方那叫什么田的头就下令了停止攻击!”
“妈的!”赤西语气里满是愤怒,“若不是看在那老家伙是老头子的人,用这种不耻的手法逼迫海军退战,我真恨不得废了他!”
“说真的,仁,”锦户神情凝重,“你不觉得那群老家伙最近越来越任意妄为了么?”
“他们对我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头子至少不限制他们杀人。”
“你现在带上船的基本都是年轻人。恐怕迟早有一天那群老家伙…”
“我明白。”赤西了然,“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心软!‘杀鸡儆猴’那道理本船长自然懂得。”
锦户笑笑,转而面对山下,“喂!怎么不说话了?”
“仁,你刚才说那个海军的头叫什么?”山下目光呆呆,似是完全没有听见赤西与锦户先前的对话。
“哈?”赤西一愣,思索了半天,“生什么田吧。”
他不太确定地说道,“海风太大,他通过扩音器报了一下身份,似乎是什么少将的,说只要我们能确保人质安全他们就停止攻击。开玩笑,哪来什么‘人质’!”
“生什么田…”山下抬起头,竭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是不是‘生田斗真’?”
“啊!好像就是这个!”
“怎么了?P,你认识?”锦户注意到山下的不对劲。
“嗯。”山下点头,明明是对着赤西与锦户,目光却空空洞洞,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没有看错,他真的还活着…”
“什么?”
“海军少将?他竟成了海军少将…”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山下那忽喜忽惊的表情让赤西与锦户面面相觑,对于这朝夕相对的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的记忆似乎被从遥远的某端唤了起来。
依稀记得这如今看上去永远那么沉稳淡定的男人,在最初上岛的时候,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暗淡无光。
同现在的有些相似,但又其实很不同——因为少了某种东西的存在。
那时候的山下——赤西与锦户几乎同时回想了起来——眼里有的,只是止不住的带着绝望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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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下的小木屋到达后林的这条路内博贵已走了多遍,平日身边总会多个锦户亮。
两人之间也不多话,一路默默走着,内停下来辨认草药的时候,锦户便就近找棵树倚靠着,眯着他那双标志性的下垂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内起先一直不明白这种作陪的意义,直到某次锦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死了一条隐藏在他脚边不足五米处的草丛里的毒蛇之后,他带了点后怕朝那男人感激地微笑了一下。
锦户轻描淡写地说,“这后林里有许多野兽,会随时攻击人类。”
然后摸着鼻子,又添了一句,“我可不是在保护你!只是不想因为你的受伤而耽误P的治疗。对于Johnny来说,P很重要!”
说完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背转过脸去,带了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内也不去辨认这种伪装是否是这男人的本质,只浅浅笑着,低头继续寻他的草药。
时光便就这么静静地流淌过去。
此刻走在同样一条路上,想到之前在山下的小木屋里赤西问他的话,内仍是有种恍惚的感觉。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活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以来他都像是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宠爱得失全赖主人的一念之间——如今却有人为他打开了那笼子的门,他要做的,便是振臂翱翔在广阔的蓝天里。
不禁自问,倘若锦户没有擅作主张替他作了回答,他的答案,是否也是肯定呢?
抬起头,透过斑驳的树影,内所见到的天空远比从前看到的要大得多——便就如同那无边的蔚蓝大海一般。
似是在呼唤,等待他。
前方有动静,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哀嚎。
“这后林里有许多野兽,会随时攻击人类。”锦户的话即刻跳了出来,然而内还是不由自主寻声而去——如同那一次在Johnny的船上救了那个癫痫发作的船员一般——善良如他,即使明知有危险,仍是无法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