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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次采访时我已决定不做这行,速度太快线条太直的生活让人没有安全感,一心只想呆在家里找找自己。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也算是部分进了心里。虽然没有像她那样非常拿得出手的本事,但那时的我也非常想做一只蛰伏起来静观世界的猫。
又是两年。
我的角色不知不觉间从旁观者成了一名创作者。有时候踏实认真地在写,有时候想法也会跑偏。在新的身份里再度想起以前采访对象说过的一些话,感觉又不一样。我开始对那些创作者的一些坚持的理由真正感同身受。
一个歌手,若真把自己看作歌手,作品以外的、与自己内心不合拍的标签只要多一分,就会觉得对不起在作品认真的那个自己。况且一些东西只要接受了一分,便会不可抑制地向下滑下去。一个有匠心的创作者是真的需要某种与世界划清界限的决绝。
突然在电视里看到她。她好像突然变得会穿衣服了,不知是瘦了,还是化妆师找对了,总之一切都和以前不太一样。她那件裙子是真的美,纤侬有致,一切正好,没有加任何饰物的那一份节制也是非常难得。而她提着裙子从休息间奔向舞台的画面让我突然想起以前经常看到的她,有些天真的畏惧,像是小孩子在考试那天突然发现误了点;有些惊慌失措,又像是灰姑娘生怕自己在十二点前赶不上南瓜马车。这表情在太知道怎样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一群人里显得尤其动人。
她的歌声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也和原来的她有些微妙的差别。压得住阵脚,循序渐进,不急躁不刻意,婉转动人。她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了旋律的每个转角,中间一点点走神也是属于她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在命运中的一个偶尔回神,纤细到了骨子里。唱完以后,镜头转向后台,所有的大家都在握手,寒暄,有大声的笑谈,也有接得很快的笑料。而她还是木木的,甚至比我第一次见她时还显得紧张些,和谁显得都不太熟,就连笑容都比别人慢半拍。
可她终于不是现象,也不是标签。可能是因为那些现象和标签都过去太久,足够人们忘记;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坚持,加上这节目的重新定义————强势媒体的聚焦力真是太强大了。而最初围在那一间ktv包房里,围着问旧问题的记者们也都换了标签:有人出了国另闯一片天空,有人回家享受安逸生活,有人顺风顺水升了职,有人换了截然不同的行业。大家在朋友圈和微博里不停讨论着这个那个歌手来参赛的原因,有谁是为了翻盘,有谁是为了提升商演价格......而她的动机似乎显得最“正”,她始终想给自己贴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标签,也为自己的倔强争一个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