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守护】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黑暗中点缀的萤火并不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微凉的夜色像一匹染成暗色的冰绡,铺天盖地,筛出一段朦胧的月光。
他们在天台上看星星,大风呼啸着吹起头发和衣角。
“亥时快到了。”苏万玲推了推眼镜,目光看着夜空不知名的远方,镜片上倒映着星星的影子。“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嘛。”夏泽宇仰着头解开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真美啊。”
月色中的苏万玲周身笼罩着一层月光,夏泽宇眯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过去勾了勾她的手指,看她没有反应,顿了一顿,最终握住了她的手。
冷漠收回在这边的目光,他坐在天台边上,一双长腿搭在外面不安分的晃来晃去,脚下就是层林尽染的息霞山。吴昊天站在他后面看他,风吹过的时候贴在身上的衬衫会隐约勾勒出他的一对蝴蝶骨,这个时候昊天就会觉得那里能长出一对翅膀来,把冷漠带到天上去。
“要到时间啦……有点激动是什么情况?”昊天伸了个懒腰,把手按到冷漠肩膀上,后者回头看看他把手扒拉下去,起身拍了拍灰尘,笑眯眯的看着他,“闲的呗。”
是星空摇转了流年的哀伤,还是记忆轮回了生死的惆怅?冷漠看着星空的时候常常会想,夜空的歌谣终会点亮大地,幻灭和伤痛也都会归为黄土,当一切过往水流云散,还会不会有什么能像头上这片亘古的风景一样,铭记每一片飘落的雪花?
毕竟每个人都会经历两次死亡,第一次只是生命的逝去,第二次确实灵魂消失——在最后一次被某个人记起的时候。
“铛——铛——”
山中寺庙里僧人敲过今天最后的一班钟,亥时驾着月光来临。
四团光在天台上亮成一片狭窄的白昼,郭嘉扬起衣袖,周身的古币“叮当”碰撞着按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行,灵力明灭不定。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带上了点刺骨的寒意,黑沉沉的夜色里有某种压抑的气息,他们都很熟悉。
“第一扇,东南方向。”郭嘉沉静的声音和着风声传来,周瑜抬手握弓的时候雪白的衣袖和外袍翻飞的能霸屏,“我和伯符过去,这里交给你保护啦。”“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曹操挑挑眉挽了个剑花,周瑜回头笑的人畜无害,“没有,我就是通知你一下。”
孙策在一边拄着枪噗哧一声笑出来,一点不觉得自家公瑾这么腹黑有什么不好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火上浇油。
一枚古币从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尾巴引路,曹操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比了个中指,回头对郭嘉笑笑,“那么奉孝,”灵力骤然升腾而起,如同帝王家柱上的雕刻活了的水龙盘踞在他身后,低沉的龙吟中,郭嘉听见曹操这么说:
“这次,换我守护你了。”
换我守护你。
郭嘉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但那只不过是他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明公。后来赤壁三千大雪飘落的时候,曹操对着炉火想起当年,他说过“若奉孝在,孤何以至此”,其实不是真的不能面对失败,只是在那个瞬间像雨天要找伞一样,怀念起那个端着酒杯为他棋奕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