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一]
“宁子要结婚了，就这个月月底。”我盯着坐在对面的人削瘦的脸轻声说。
“是么？”她语气淡淡的似乎我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嗯，似乎。
我瞧见了她眼角泛起的雾气，我心中了然，“你可是毛毛啊，毛毛。”
她没有接我的话，只是自己恍着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是毛毛，从小就很照顾我的姐一样的存在；她是毛毛，是宁子口中那个永远的吃货；她是毛毛，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而此刻，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情场失意的一个可怜的小女人罢了。

[二]
我一向都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本就该当事的两人去处理磨合。所以，对于她和宁子之间的事，我也是几乎默认的态度，连他们分开的时候都未曾改变过。哦，忘记交代了，毛毛是宁子的女…前女友。
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被吓到了。那晚上我在自家小区门口的拐角处看见那一对吻得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时，本想绕路而走，一晃神，那女主角的脸闯入我眼中，是毛毛。定了定神，那男的，是宁子，众人皆知有了女朋友的宁子。心里一个咯噔，毛毛抬眼时已经发现我了，我不再看她，转身往小区里走。
洗了个澡出来，也算勉强消化了毛毛跟宁子好上了的事实。开门，果然，床上坐着的就是毛毛。
“阿姨说你在洗澡我就在这里等你了。”她有些拘谨地说。
“嗯。”我吱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我们彼此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林，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朵里，有些糯糯的，却很好听。
“你不是不知道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啊。”我转过头去说。我这样生气，不是因为她瞒着我，只是不愿看着这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就这么为了一个男孩糟蹋自己。
“我知道，可是他说他是喜欢我的，我，我也喜欢他，”我正想说什么，她却急急忙忙地补充“他准备和那个女生分手了，真的。”
见她眼睛闪着那亮亮的光，我叹了口气，“毛毛，有时候男生是不能信的，你看过那么多身边的故事，你还会不知道吗？你就听我一句，插手别人的感情总不是一脸好事，说不好听点，你现在就是一小三知道吗？”
“他答应过我的他就会做到的，他和别人不一样的。”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看我，手指一划接通了电话“喂，嗯，到家了。……我也想你……你也是……”
毛毛拿着电话跟那端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时娇笑着，眉眼都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她，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她了，她已经陷进去了，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三]
那晚以后，我因为院里的事情忙了起来，早出晚归的，也很少跟毛毛联系了。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小区的小花园里。她正好心情地逗着她姐的孩子玩着就瞧见了刚要出门的我。
“林林，这里。”她向我招着手。
我走了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不经意又问起了那段感情，“怎么样，他跟那女的断干净没有？”
“断了，一干二净的。”她是这样说的。
我问她以后打算怎么样，就抱着这个人过一辈子了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侧脸上挂着红晕。她说他其实人不坏的，这样的人，他喜欢她，她喜欢他，就够了吧。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如今的生活，语气有些小兴奋，说着这些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写着的，是一种名叫期望的东西。我听了一会儿，抬了抬手才想起来自己还赶时间呢，于是匆匆跟她说明了一下就离开了。

[四]
那以后我的生活也如往常，平淡却也忙碌着，偶尔在闲暇的时候想起了她，有些情绪还是会表现得很明显，这样的幸福真的能走得远吗？脑子里又浮现着她那张带着兴奋的脸和和她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睛。末了啐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什么呢。
接到毛毛电话时，我正往脸上涂着晚霜，心里还想着今晚一定要做个好梦。电话里毛毛的哭腔让我有些慌神，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毛毛哭得这样凶。
一室的狼藉，几乎光裸着的身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当我来到毛毛说的那个地址见到毛毛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顾不上自己的慌乱和内心不住地各种猜测，我慌忙地把毛毛的情绪安抚好。“毛毛，他做的？”我有些气愤。
毛毛盯着我的脸，许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溢出了透明的液体。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林林，他怎么这么混蛋啊他。我这么爱他。”我听见毛毛有些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叹了口气，轻拍这她的后背。
“林林，他不要我了。”
“林林，他混蛋。”
“林林，我舍不得啊，我真心的。”
“林林……”
怀里的这个女孩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那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我只知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伤心的她。她呜咽着说了好多话，而后来我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句，“林林，我有宝宝了，他才那么一点大。”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爱情，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它会让人怎样的快乐亦或是怎样的痛苦。只是，从毛毛这里，我见到了世俗的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五]
毛毛说她和宁子是在一次聚会上偶然认识的，那天她有些醉了，是宁子送她回家的。为表示感谢，毛毛后来还请宁子吃了顿饭。这么你来我往间，他们好上了。毛毛也知道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曾不安和怀疑自己过，只是断了念想哪有那么容易，敌不过心里的那种蠢蠢欲动所以当所谓的第三者也无所谓了。更何况，那时的宁子分明是爱着自己的。嗯，毛毛是这样说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那么顺其自然了。从牵手，接吻，到后来的发生关系，都是那么自然。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久了，摩擦多了，争吵，甚至动手都显得那样容易，跟爱上一样的容易。这整件事下来，我都不知道宁子的想法，他是否曾经对毛毛用过那么一点点真心？当宁子知道毛毛怀孕了的时候，不是笑容，不是冷静，而是果断的叫毛毛打掉这个孩子。毛毛不肯，两人吵起来，然后宁子又对毛毛动手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爱你，所以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笑毛毛太傻。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林林，我不后悔，真的。”我愣了一下，不明白。

[六]
如今，我坐在咖啡馆里，平静地宣布自己知道的那个消息，看着对面的毛毛明明灭灭的眼睛。
许久，她抬眼看了看手表，吐字清晰，“我会祝福他的，如果见到他，请你代我问好。”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分明地看见了她眼里落下的泪，那么灿烂夺目。
原来，这就是属于毛毛的感情。

[七]
哦，忘记说了，宁子的结婚对象，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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