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吴世勋决定给自己做一份丰盛的早餐。
平底锅煎着鸡蛋和培根,烤面包机烤着吐司,吴世勋舔一口沾上了蜂蜜的手指,把开水倒进水杯里,泡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顿正常的饭,他吃得慢条斯理,却索然无味。
煎蛋煎焦了,培根太油了,面包过了保质期,而牛奶太甜了。
吴世勋忽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快递来的时候吴世勋正在看电视,电影频道放着电影简介,陈芝麻烂谷子的经典老片,吴世勋从来没正经看过那部片子,此刻却状似认真地看着。
其实之前有人给他看过这部片子的,带着些许的试探,那人脸上小心翼翼地表情,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
门铃按个不停,吴世勋脑海里那个人的脸像是被打碎的水面,一晃就散开了,他有些恼怒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打开门。
“先生,您之前在我们店订做的商品现已送到~”快递小哥龇出一口大白牙,莫名的喜感,吴世勋冷着脸收下包裹,还没签收就嗙一下关上门。
门铃又幽灵似的不停地响起来。
“干嘛!”
快递小哥哽了一下,赶忙摇摇头。
吴世勋黑着脸甩上门。
拿着包裹坐回去沙发,却发现已经放到了另一个电影。吴世勋烦躁地关掉电视,伸手捞过包裹打开,精致的小盒子,拿出来是一个男士腕表,吴世勋这才想起来那是想要送给那家伙的礼物。
哪个家伙?死掉的那个。叫什么?好像是张艺兴。
吴世勋还记得当初决定送礼物的始末,那天是国庆第一天,张艺兴到自己家来给自己做饭,两人吃完饭后张艺兴问自己要不要看电影,自己懒懒地窝在沙发里说随便,他就选了那部片子看。
也许是张艺兴带着些试探的眼神取悦了自己,又可能是屏幕上白花花的肉迷花了自己的眼睛,又或者自己本来就是荤素不忌的人,反正那天,他跟张艺兴发生了关系。
张艺兴有很严重的哮喘,自小体质就很差,做了两遍之后那人就搂着自己一个劲地说不要了,可是那天自己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抛弃了一贯的绅士风度把人弄哭弄晕了。
那人哭的时候很美,白的透明的皮肤因为激动泛着秀色可餐的粉红,那粉红色从耳根一直蔓延,蔓延到他纤细的脖颈,蔓延到他白皙的胸口,蔓延到他细软的腰肢,蔓延到,他雪白的腿根。。。。。。
把人弄得那么惨,一贯怜香惜玉的吴世勋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忽然想起那人曾闪闪烁烁却分明带着期待地跟自己提过他的生日,虽然只一次,可自己的记性太好,就一直没忘掉,想来却是要到了。
有点鬼使神差地,自己就给他定了这么个礼物。
摩挲着腕表平滑的蓝宝石镜面,吴世勋才恍然发觉,自己想送这份礼物的心思,除了弥补竟还带着一丝丝的讨好意味。
吴世勋向来大方,尤其对床伴,从来都是温柔纵容的,他觉得这样才符合他一贯的优雅。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真的认真给谁挑选过礼物,向来的,只要是能用钱摆平的事,他从来不愿多花心思。
可是当初选这块腕表,他却百般挑剔,腕带挑了皮质的又换成金属的,表盘挑了深蓝底色的又换成黑色的,甚至连尺寸,他都握了张艺兴的手好几次,最后才比出最合适的尺寸。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小心挑选都成了讽刺——人都已经不在了。
闭上眼睛,疲惫地把身体陷进沙发里,吴世勋妆没卸干净的眼角流出一滴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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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你怎么就喜欢了吴世勋呢,那个吴世勋就是一个浑球,仗着自己家里有两个臭钱就成天沾花惹草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床伴啊,你这么傻,被他卖了说不定还要给他数钱呢!”
“世勋不像你说的那样,伯贤,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你这么说他。”
“而且,我觉得其实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你要给他时间发现啊。”
边伯贤叹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张艺兴。
“吴世勋喜欢我的。”张艺兴的语气很柔和,却带着一股子执拗,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地清透。
张艺兴轻吻吴世勋微微皱起的眉心,嘴角勾起的笑温柔却悲伤,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的世勋,我一直都知道。
漏过窗帘的阳光洒在吴世勋手里的腕表上,隐约能看到表带内侧印着的字。
MY ISSING,我的艺兴。
风吹起墙上的日历,几天没有撕的日历被吹开,显露出真实的日期。
十月七号。张艺兴的二十一岁生日。
也是他死去的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