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后我一个人飘荡着，记载着每一个我听来的故事。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他临死前对我说的那么句：秦，乖孩子，我死后，请用你的双眼替我看着这个世界。
我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这本旧札都写得很厚了。
这是我旧札里的第一个故事，我想说给你们听。

楔子
悄无声息来临的夜，好似一块深沉的青色绸布将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包裹。
这白日里庄严肃穆的皇宫在这安静下来的时刻透出的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冰冷，连星辰都不愿意过多的停留在皇宫之上的苍穹中。琉璃瓦沉寂在黑夜中徐徐诉说着一个个发生在皇宫里的稀奇故事，仿佛这样就可以驱赶自己的寂寞。
如今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就是从此处听得。
那已是很久远的故事了，要追溯到百年前，前朝还是明皇当政的时候。

叁
“褚劫，你在做什么！”
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推门而入，他不晓得该怎样描述自己见着的诡异场景。那个黑衣剑客的血将桌上的纱布尽数染红了！褚劫竟然用匕首狠狠划破了自己原本俊朗的脸，这道刀痕从他的左颧骨生生绵延至右下颔，伤口深可见骨，这样还不够，他竟然要将石灰生生倒在伤口上由它溃烂！
青年一把夺过褚劫手中的瓷瓶，将其愤怒地扔在一旁地上，他又急又怒翻找着桌案上的瓶瓶罐罐，想要找到可以用来止血的药粉，边翻找时还不忘回头叮嘱身后以血盖面的剑客，道，
“千万别碰水！”
“褚劫，你是被驴踢了脑袋吧！那样俏的一张脸你竟下得去手！”
褚劫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手忙脚乱，良久才哑然失笑道，
“不过是面皮么。”
听得褚劫这般无所谓的声音，华服青年更是气愤，他握紧一个药罐的手在桌案上用力一锤，大吼道，
“说的那样轻易，你可晓得这世间有多少人想要一张好的面皮却是求而不得的。是否你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毁去也不知丝毫珍惜！”
“太子殿下，你...”
褚劫有些惊诧，转瞬后却是笑笑，
“我很庆幸结识你，殿下。”
听得褚劫这句话，青年的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他皱着眉沉默良久，才转过身瞧着身后的褚劫。褚劫的脸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将他黑衣里头白色的底衬都染红。有些凝结在他的脸上甚至成了血痂。青年见状连忙上前为他吹去伤口上覆着的白色石灰粉，又急急忙忙地将止血药倒在他伤口之上，最后用层白纱布为他将伤口包扎好。绕纱布的时候，褚劫吃痛微皱了眉头，青年用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活该！”
将一切弄妥当后，青年才舒展眉头，凶巴巴地盯着褚劫，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褚劫，你今日究竟发什么疯！”
褚劫将手放在离自己伤口的半空，良久才道，
“没怎么，不过是想要知道痛是什么滋味。”
“你当我是傻子那般好诓骗？”
褚劫见着青年满脸的愤慨，不自觉失笑出声，他将目光移向雕花木窗，看着窗外萧条的冬景，断枝残叶，长长吸了口气道，
“将死的人，面皮真的不重要。”
顿了顿，继续道，
“殿下，昨夜刺杀你父皇的是我的师妹，你现在晓得我为何如此了？”
青年呆愣在原地，他当然晓得了。褚劫的师妹，不就是那个他视作生命的女子么，不就是那个他爱了十五年等了十年的女子么。
“你完全...不必如此啊，褚劫，带她走不就好了...”
褚劫拿起那个银色的面具，微微勾了勾唇角，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带她走？带不走的，殿下。”
“你不是我们，你不晓得我们的过去，不晓得我们的执着，更不晓得我们作为剑客的一些职责。从她接下刺杀任务起，从我接下保护命令起，我们就是敌人，至死方休。”
褚劫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将面具径自戴在脸上，青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耳旁有
如梦呓一般的声音，轻飘飘的，不真切却又实实在在存在，似风一般，
“拔剑绕残樽，歌终便出门。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
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
这样飘渺的声音让青年有片刻呆愣，待得他回过神来，褚劫已然不在房中。而这，亦是他最后一次听见褚劫这般清净的嗓音。至此之后，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听过各式各样的声音却再也无一人与褚劫声音一般冷淡却又叫人感受到那种意境的悠远。

肆
梓珮是在那次刺杀后的第十五日再次遣入皇宫的。
褚劫脸上的疤痕已初初结痂，深红色的伤疤盘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异常丑陋。那些未完全合上的伤口有些因化脓向外流着黄色的血水，渗在白色的纱布上，干在暗红的血痂中。对着青铜镜，他看见镜中人觉得非常满意，他晓得梓珮定会在十年之期前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他还晓得梓珮最见不得的便是恶心的伤口。
戴上面具，他便准备迎战。握着腰侧的剑，他倚在长生殿外的朱红柱子之上，此时夜幕低垂，缺月疏桐影深。寒冽的风在瑟瑟刮着，本就不多叶子的梧桐树仅剩的枯叶挣扎在风里。待到那在树梢上摇摆了很久的最后一片梧桐叶缓缓坠落时，褚劫感受到了空气中蕴藏着的杀机。
那片枯叶尚未落地又被一阵强大的剑气惊起，一道黑影直直从远处殿宇檐上蹿下，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划破寒冷的空气直逼长生殿外的褚劫。
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倒也不晓得梓珮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竟能让这宫殿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却无人转醒。
褚劫面对那逼人的剑气疾疾向侧边退去，一脸退了好几步才一个侧转身抽出腰间剑反手挡过了这咄咄逼人的剑招。两剑碰撞相接在寂静的夜晚发出长鸣。梓珮明显是想一鼓作气将自己打败，褚劫低眼正对上黑衣人抬起的眼睛，那双明亮的褐瞳还如当年一般纯粹，只是多了一分岁月划下的沧桑。褚劫情不自禁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是多么想问问她，这么些年来，你可还好。
可是不能说，言语在此时是禁忌。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黑衣人已近得他身，她的那把未央剑划破褚劫的衣袖，在他的左臂划拉下一道长而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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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师哥，抱歉抱歉。”
平日里天天对练剑法的褚劫与梓珮如同往常一般，在薄雾未散的时刻便来到了庭院中比试。而方才见着小师妹梓珮的笑容，褚劫不过是瞬间失神，师妹的剑便势如破竹向他刺来。好在他及时地侧身，这长剑与他手臂擦身而过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衫。
“小师妹，不错嘛，你的剑术又精进了。”
梓珮听得褚劫的称赞，眉眼却低垂下去。褚劫见她如此，不由得叹了叹气，他知自己说错话了，更明白她的担忧。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他们的剑法越来越娴熟，被师父派遣去天南地北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就越加临近。
“师哥。”
梓珮轻声唤他，他低头正对上她的眼睛。梓珮将剑反手握在背后，就这样盯着褚劫陷入漫长的沉默。褚劫看见她这模样有些大不习惯，他的小师妹一直以来不都是最多笑容，最开朗乐观的么，可是为何让悲伤染上眉眼。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将这娇小的姑娘搂入怀里，他在她耳边轻轻道，
“傻姑娘，即使要离别，总会再见的。”
“一直以来你不都同我说你想离开叶源么，如今就要离开了，你又难过什么？”
梓珮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埋在他的怀里。褚劫听见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而搂着他腰的那双手越发用力，
“师哥，我只是害怕。”
我们用了十年陪伴彼此，熟悉彼此，我只是害怕再一个十年的分离会让我们对彼此陌生，会让我们再也回不到今日的心境。
褚劫听罢，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傻姑娘，不要怕，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讲话讲的是什么？”
“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不要放弃。”
“对，我如今还是这么句，我们一定能出去，一定能再见，不过十年么，不要放弃。”
“好。”
梓珮扬眉一笑，那笑容里有几多畏惧，几多担忧，却只有她自己晓得。褚劫见此，也笑了笑，不再做过多言语。
其实将要来临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他们都无比清楚，师父说的十年报恩会让自己改变多少难以预料。没有人能够预知以后，而他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剩下的日子牢牢抓住彼此的手，说不定在某个突然的时刻就要接受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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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年过去，果然不就如当初所担忧的么，两个深情的爱人却转眼成了命中的死敌。褚劫的鲜血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袖，但因着黑衣的缘故倒是瞧不出来的。梓珮趁势长驱直入，那把未央剑刺破空气在半空瞬间化作许多道剑影，她的黑衣在风中摇曳，身影像极了一只乌燕。褚劫认得这招数，分影。他也晓得破解之法，可是他不能用自己熟知的套路去抵挡，这会露出马脚，所以这对他而言是死招。褚劫抬剑胡乱去挡那些幻影，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真正的长剑已然抵达他的腰侧！可就在长剑刺破他腰间的衣衫时，却又生生顿住，不再前进！
女子染上风霜，带着沉静的声音自暗夜响起，她离他不过一剑距离，
“你究竟是谁？你明明懂得挡剑的路数是不是，你为何要故意输？你是要求死？还是你根本是我所熟悉的人？”
褚劫闻言一怔，握剑的手竟然也不稳了，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和梓珮对峙着。
“砰！”
宫外北处的天空突然燃起盛大的烟火，照亮整个夜空。火红的光芒接二连三的划破乌黑的苍穹，在寒冷的夜空中摆出一朵兰花的模样。这是雇主与梓珮约定好的讯号，兰花盛开便意味着必取褚劫性命。她不知那人怎晓得她会有犹疑。梓珮咬牙，抬起剑直对褚劫胸膛，再次开口，
“你说话！”
褚劫方才低下仰起看烟火的头，明了般笑了笑，却终是开口，
“在下声音难听，怕吓到姑娘。”
梓珮听见这男人沙哑如同石子相磨的声音，不由得愣住。不是记忆中那人的声音。她又怎么晓得为了这一天，褚劫可是做足了准备！他破坏面容的之后，当然也用药物破坏了自己的嗓子。
梓珮执剑的手动了，褚劫下意识去挡，却发觉她剑的目标只是自己的面具。原来这姑娘依旧不肯相信，还在犹疑，可是这又如何呢？
戴面具的绳子被未央剑挑断，面具哐当落地。随之落地的还有方才的最后一片落叶。
如此静谧的时刻，长生殿外的长廊上悬挂的宫灯摇曳，灯火明明灭灭。借着月光与微弱的烛光，梓珮瞧见了那张脸，恐怖至极！向爬虫一样交错攀附在他脸上的疤痕将整张脸割得支离破碎，那翻出的皮肉还有被腐蚀的痕迹，她甚至很难想象这张脸原本是什么模样。
正在她出神之际，一把带着冷光的剑向她刺来，她下意识去防，那把一直停在半空的剑终于刺破了褚劫的心脉，暗夜里传来利器割破血肉刺进骨骼的声音。往日杀人无数，却从没一次让梓珮如此心慌，她急急忙忙抽回佩剑。褚劫捂着伤口，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就好似要把这个女子的身影刻入最深的记忆。半响，他低笑道，
“姑娘，好厉害的剑法。”
一阵微风袭来，不知带来了何人的回忆。
曾经的曾经有谁曾用清净的声音夸赞，
“小师妹，不错嘛，你的剑术又精进了。”
“姑娘，可否...让我瞧瞧你的模样，我很好奇能敌过我的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褚劫原本沙哑的声音如今更是断续，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可是梓珮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竟然傻傻地呆在原地任由他沾着温热血液的手碰上了自己的面纱。他掀开梓珮的面巾，在看见那熟悉无比的清丽容颜后，挑了挑唇角，
“死在姑娘手中，是在下荣幸。”
他的身形已经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褚劫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自己将要死去，以最差的模样死在他最心爱的姑娘面前。但她不必晓得，她只需在那株银杏树下等待，等到失去所有耐心便能去过她想要的生活，自由的，无忧的。
能不能原谅我，我的小师妹。原谅我再也无法赴这个十年之约。
男子哐地倒地，梓珮似是有些害怕，直直盯着这个倒地的身影。他的血液将殿外的阶梯都染红了，一点一点从他胸膛渗透出来。寂静得冷清的夜晚竟无人被惊醒，唯有那轮明月悲悯的看着这一切。
梓珮闭上眼狠下心从男子身侧绕过径自进了长生殿。她没瞧着的是，这个将死的男人眼角落下一滴泪水来，他的唇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他想说的不过是，
原谅我无法再陪你，说好的永远，说好的再见。说好了带你去看长河落日，说好了带你浪迹江湖，说好的快意人生，在今夜由我亲手绞碎。你能明白我么，小师妹。如果将这个选择抛给你，我不忍心。我不忍心。

梓珮，那个男人曾说我们是命中的宿敌，不该有感情。可是我一直不肯相信。可是到了今日我才明白他竟然一语成谶。在我们分别后的那十年里，我总是在梦里看见我们提着血淋淋的剑，倒戈相向。然后从梦中惊醒，梦见那十年的相依。而如今死在你的手里，我最遗憾的不过是，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道别，一如十年前。

男子的手完全落地，再无一丝动静。
他已然死去。

伍
梓珮小心翼翼地提着剑潜入长生殿，四周安静得诡异。她不晓得的是，在她来之前，褚劫已用迷药将这宫殿中的所有人迷晕。他至死不忘用自己的方式来成全她。
可是他终究疏忽了，在这世间，她与他都是如此渺小，他们的命却是掌握在别人手里。如他知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却不知他还是否会死死遵循那个规矩，他是否会带她走？
在梓珮将要踏入寝宫的时候，长生殿突然灯火通明，禁军从殿外涌进，他们腰间的剑与盔甲碰撞声与他们的脚步声格外响亮。梓珮握紧了手中佩剑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却在看见带领禁军的两人时怔住。那衣衫华贵的公子，他是她的雇主，他身边的人称他太子殿下！而他身旁站着的那个白发老者，不是她与褚劫的师父又是谁？
她正欲开口质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方才不知何时，师父封了自己的穴道！
她挣扎着，几度张口，却无能为力。知道生还已无望，她只是想问问师父，褚劫在那啊！
“大胆狂徒，你竟敢刺杀吾皇！若不是太子英明，布下这天罗地网，你竟是要得手了！”
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嚷，而那太子只是意味深长地朝她笑笑，并抬手示意那人住嘴。
“你们都下去，让本宫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傅先生留下。”
众将士有所犹疑，但顾虑太子的威严，都听令退下。此时偌大的长生殿中只余他们三人。
“梓珮姑娘，你不必如此仇恨本宫，本宫也是很不容易呀。”
太子走近梓珮，而那个老者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随时提防着梓珮会动手。梓珮其实没有太多恼怒，她早明了身为剑客就要有随时丧命的准备。她只是困惑。
“你...”梓珮张口发现自己竟能讲话了，“你究竟是想怎样，殿下，要杀他的是你，救他的也是你！”
“本宫不过要除去褚劫，以及得到父皇信任而已。”
“褚劫”二字无疑惊雷打在梓珮心中，她颤抖着，双手握剑直指太子，却依旧止不住剧烈地抖动，
“你说什么！”
太子笑笑拖长了音，
“哦，不过是见你要死了，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你的情郎方才死在你手里。你们可真是命里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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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我回来了。”
“师哥！”
十年前的分离出乎梓珮的预料，她从未想过不过是上山采药回来却已然不见褚劫身影。这时，师父从木屋后走出来，无比平静道，
“梓珮，褚劫已被我派出去，不会回来了。而你也将为我去杀人。”
“师父...师父！你将师哥派去哪里了，你不要骗我。”
女子颤抖着道。可是那个被她称作师父的男子只是冷眼看她，轻描淡写道，
“你不需要知道。十年，为我卖命十年。十年之后我定会让你们相见，给你们自由。”
罢了，还补充一句，
“梓珮，你与褚劫是命里的宿敌，你们切莫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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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师父，这个局你在十年前就已然布好是不是？你竟然布置好，却又要提醒我们，你是不是也有过不忍？可是既然要杀皇帝，你们又何必大费周章让师哥保护他十年！”
梓珮没理睬华服男子，却直直地盯着那个老者，瞧得人心里发毛。闻得梓珮歇斯底里，老者终是闭上眼睛不看向她，
“不过让他在十年里对褚劫形成绝对的相信与依赖。你知道的，他老了，老的人有的时候考虑就是不那么周全。有了褚劫之后，他就不会再记得要去物色另外的剑客。而现在褚劫死了，他却也来不及再去培养其他人了。”
“对，”华服男子接话道，“而你梓珮就是杀死褚劫的最好利器，管他剑法无双盖世都不是死在你手里。”
梓珮闻言，低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如一浪盖过一浪的海潮。她突然绕过太子，疾疾向长生殿外奔去，而那里头的两人竟也都不做阻拦，他们都晓得她此去是赴死无疑。只是奔到一半的时候，梓珮突然回过头，嘲笑道后头的两个人，
“我们才不是什么命中的宿敌。太子殿下，那只是你们一手设计的。而你呢，你与你的父亲不更像是宿敌么，本来的父子，却因欲望湮灭亲情，你若想上位，他不就得死么。那才真是一出好戏。”
言毕，梓珮便又扭头继续向外飞奔而去。她的师哥在那里。
原来，他在这里。
梓珮跪在褚劫冷却的尸身旁，拔剑自刎，毫不犹豫。当热血从破碎喉咙涌出时，她笑了，她倒在褚劫身体上，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紧紧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她断续的声音在寒夜里响起，很快又沉寂下去。
“混蛋师哥，你想给予我全部的庇护，可是你却自作主张，你又没问过我是否愿意一个人活下去！还毁了音容样貌，真不怕我嫌弃你。
混蛋师哥！还想瞒我一辈子，幸好我在他们的局里也是要被杀死的。
混蛋！我还有那样多的话想对你说，我们甚至还没好好道别。
混蛋，马上就要到我们的十年之期，那我们就一起去那边履约吧，我不嫌弃你。
混蛋，我一直很想你，很想......
师哥....
女子清丽的脸庞滑下泪水，她的呼吸终于也停止了，那把未央剑从她手中松开，落在地上哐当作响，惊破寒夜寂静。而她最后想起的是，那年练剑时，褚劫在她身旁为她指导姿势，并亲自抓住她抬剑的手教她如何去做，柳絮纷飞，落在他肩上，映得他眉眼温柔。而在她死去的刹那，她仿佛看见褚劫站在叶源的渡口上，河水悠悠，他回过头来，勾了唇角，伸出那支长满茧子却温暖的手，
“今次，我终于来得及和你相见。我们再也不必等谁。”
不必在相同的年岁里，在同一片天空下却只能遥遥两不见。甚至分不清相隔的究竟是咫尺还是天涯。
他们都是浮尘，都是蝼蚁，生死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而这世间多的不就是如同他们这样的人么，所以即使死去也不孤单，真的不孤单。
生是什么，死的伏笔。死是什么，生的终局。
生而为死。从来不孤单，从来不逆行。

求Word文档～

顶

顶

对我来说，我只是在期待旧扎的第二个故事

清风，我来啦，你还记得我不